钟梓星指挥酒瓶倾斜,色泽谲丽的酒液缓缓填进玻璃杯,她记得龙舌兰好像是有专门的喝法,不过现在想不起来。
她端着玻璃杯晃了晃,想了想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有助于冷静。”
说着她抬脚踢了下地上的青年:“不然面对一个刚刚试图杀死我的人,我怕我会忍不住再给他一下。”
“……”
艾瑞丝戳了戳托尼,两个人对视一眼,扭过头去,当着钟梓星的面悄悄地说小话。
[现在的小星有点可怕……]
“一位拿花瓶给别人开瓢的女士总是值得敬畏的。”
两个幼稚鬼一脸严肃。
讨论完毕,他们转过头,正好看到钟梓星有一下没一下地踢人。
她一手支颐托着手肘,另一只手端着酒杯,赤裸足趾毫不客气地蹂躏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目光从低垂的睫羽下落下去,神情说不上是漫不经心还是好奇。
钟梓星正在思考无限宝石的事。她比较奇怪他们的人形到底有没有根据,性别年龄相貌性格到底是因为什么确定的。
史蒂芬妮的相貌她现在记得不太清楚,也没有太多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法当参照物。
至于以太……长得倒很好看,不过可能是因为附身过小蜘蛛的缘故,轮廓和他有点相似,黑发湿漉漉地向下滴水,苍白瘦削得像个纸片人。
她这样想着,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你想怎么处理?”
钟梓星唔了一声,浅浅地啜了口龙舌兰:“他想杀死我,但是我没办法把他从我手指上拔下来,我也很怀疑如果把他关起来他能不能逃脱。”
虽然早就觉得可能是以太搞事情——实验不会自己出事故,遇到炸桥的小丑也很值得怀疑,撞击飞机的鸟群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果假定是以太在干涉,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他选择的都是能够杀死她的方略,如果不是实验事故时反应够快,心存警惕距离小丑颇远就把他怼进海里,迫降时能力有了大幅度增长,每一个都足够阴险,能将她推进死亡的处境。
这样想,为什么是成年男性也可以理解了。在自己眼中以太是无法破坏的,同样,这也意味着他能够伤害她。一个成年男子想要掐死她并不难。
对于一个想杀死自己的存在,钟梓星没什么怜悯体谅的意思。
听完钟梓星的推理,托尼沉思一会,神情慢慢正经。
“或许他就是希望你这样做。”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梓星,“如果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故都是他暗中推动,那么我想他不会愚蠢到来夜袭你,而且还是在我家。当然,或者他就这么蠢。”
他的话让钟梓星眯起眼睛。
她弯腰凑近以太,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尔后直起身:“他希望我杀死他?”
在计划全部失败的前提下,决定破釜沉舟殊死一搏——钟梓星原本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托尼的话启发了她,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形。
“他希望我杀死他,”她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他就确信我能杀死他?”
托尼打了个响指:“关于这个,我的想法是可以。”
“我想我们应该从他为什么想杀死你开始推测,你说过以太最开始见到你就跑,这个反应可是有很多解释的,然后你把它剥离出来,切断了它和它原先主人的联系……”
艾瑞丝接上了他的话。
[你就是他的主人。以太不能伤害你,也不能违抗你的意志,所以他想死只能借你的手啦。]
“至于他为什么希望你杀死他,”托尼顺口接道,“现在你没办法摧毁他,大概只有这样他才能脱离你的掌控吧。”
钟梓星有点懵。
他们不知道,但她知道以太是现实宝石啊,无限宝石怎么可能被她控制?
灭霸现在心情如何?
[你可以直接问嘛,试试看。]艾瑞丝积极怂恿。
钟梓星不置可否。
她端着酒杯站起身弯腰,像是给植物浇水一样,自然地把酒杯里的龙舌兰全浇到以太的脸上。
“……”沙发上的两个人噤若寒蝉。
等了一会不见以太有醒的迹象,钟梓星观察一会,拍了拍他的脸。
“Wake up.”她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几秒之后,青年沾着酒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钟梓星和他对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目光渐渐阴沉,半响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意识到自己没什么翻身的可能,以太表现得极为非暴力不合作,扫了一圈周围,他就阖上眼闭目养神,对自己接下来可能的遭遇漠不关心。
“你现在受我控制,为什么?”钟梓星随意挑了个问题。
她话音刚落,以太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她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凌。
“……”
他撑着微微发抖的手臂坐起来,远离了钟梓星一点,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钟梓星挑了挑眉。
下一刻,她毫无征兆地忽然动手,扣住以太的脑袋狠狠按向地板,颧骨撞在冰冷大理石上,沉闷的“咚”一声。
沙发上的艾瑞丝身体一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托尼,托尼立刻回抱回去,目光没有离开对峙的场面。两个人努力蜷缩在一起,假装自己不存在。
“Answer me.”
咬牙的声音在空荡房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