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斯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或许是他记错了。
这个人失踪了好几年,一直杳无音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副刚刚郊游回来的口气跟他打招呼?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一会儿,连格雷森警监都回头问道:“你的熟人?”
弗斯科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含糊道:“是以前的搭档。抱歉,我失陪一下。”他立即追上约翰,不解地问他,“嘿,你之前都去哪了?怎么会和这个女孩在一起?”
约翰已经走到救护车边上,正偏头看医护人员给季九做初步检查:“心跳正常,呼吸正常……”
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回头道:“说来话长,莱纳尔。”说着拍了拍胖警官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先帮我照顾下九,我有事去找肖。”
“肖?”弗斯科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看沉睡中的季九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tm只有我不知道?”
约翰挑挑眉稍,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不这样认为,莱纳尔。如果九提前醒了,告诉她我马上回来。”说完,他便穿过人群,很快消失在了警戒线外围。
弗斯科不可思议地对着他的背影重复:“九?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季九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童年的大宅,园中繁花锦簇,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墙头,晃着双腿百无聊赖地打呵欠。
季九仰头看她,笑道:“哎呀,好久不见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语气并不很好:“废话,我才懒得特意从铜钱里跑过来找你。”
“那这次是怎么了?”
少女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你下次要是再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打算,不如考虑将身体让给我,我一定会物尽其用的~”
季九耸耸肩:“我还真没那个打算。”
少女不屑地别开脸,哼了一声。
季九抿起嘴唇,歉意道:“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可那是唯一的办法了。”
对方停顿了片刻,才又将目光移过来:“说你蠢是真的蠢,你知不知道那么大的能量很难排出去的啊?”
“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季九本想笑,可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那些能量是怎么从她体内出去的,只好再次发问,“是你做的吗?”
“我被你困在结界里怎么做啊。”少女不耐烦地挥手,稍事停顿,才继续道,“是你的守护灵。不过也多亏了你之前的研究,以同宗同源的灵力为媒介,能量是能够相互传导的,我就想看看这么大的能量是否足够支撑实体化,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季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拿约翰做实验?”
少女不为所动,反而笑得很开心:“这不是摸清需要多大的能量了吗?你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赶紧给我做一个一样的球来。”
“……不可能的,你别想了。”
“你竟然不打算报答我???”
“……我给你想其他办法。”
季九醒来时,外面夜色浓重。白色的病房被月光照亮,有两只懵懂的鬼魂趴在窗台上,一边打量她一边小声交谈。
她看着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飞艇上的事件看来已经解决了,纽约还完好无损。
她伸展了下四肢,正要起身,房中突然大亮。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醒了,要喝水吗?”
季九转头,看着约翰关上病房门走过来,手里拿了一杯咖啡和一瓶矿泉水。他下意识往窗外瞄了眼,刚才那两只鬼魂顿时惊得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快走快走!”
季九忍俊不禁道:“你吓到他们了。”
约翰扬起嘴角,显得有些无奈:“这不是我的错吧。”说着转开瓶盖,将水瓶递到她面前。
季九接过来,咕咚咕咚喝掉半瓶。
“我睡了多久?事情是不是都搞定了?”她抬头看向约翰,话到后面却不知不觉越来越轻。
那双浅灰蓝的眼睛也在一眨不眨注视着她,男人坐在床边,伸手拨开她的刘海,声音轻缓柔和,像山里潺潺的流水:“一天,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他手指的温度依然比常人要低,灯光从他身后打落,在轮廓深邃的五官下染上浅灰色的阴影。
她的身影终于第一次倒映在他眼底。
季九眨了下眼,心里忽然有些痒。
“约翰……”
后面的话干脆被吞进了对方嘴里。约翰一手按在她脑后,一手圈住她肩膀,慢慢收紧怀抱。他的手那样用力,季九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捏碎。
“欢迎回来,九。”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出乎意料的没什么气味。季九闭上眼,全身心感受着这个吻的温度。
它从唇间移开,掠过下巴,辗转于颈项,最后落在病号服的衣领中。
季九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约翰,你还会走吗?”
其实她已经不需要再问出口,但本以为无法实现的愿望忽然成真,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果然还是想得到一个更确定的答案。
季九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约翰抬起头来,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像是盈满了月光,深情到能溢出水来。
他抱紧她,将脸贴到她颊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没那个打算。”
……
四个月后。
毕业答辩近在眼前,季九最近一直处于赶论文地狱中,天天都是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