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煞有其事的样子让约翰有些好笑,但他想知道季九到底打算怎么做,还是按她说的举起枪对准了靶心。
季九挪过来,站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这才大着胆子将手从他手臂下越过,手指隔着他的,扣到了扳机上。
她身材娇小,所以即使伸长了手臂也没撞到身后的胸膛。这让约翰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架子,还是专门固定枪用的。
季九调整着自己的站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认真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先开保险?”
不等她行动,男人的手臂从她脸旁越过,先一步打开了保险。“你能瞄准吗?”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季九愣了一下,突然之间就不好意思起来。
刚才明明试了距离,两人没有靠得这么近啊?
然而一旦意识到后,感觉好像也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她甚至能感受到手掌下骨节的形状,还有男人带着点粗糙的皮肤。
但是这是死者的手掌,所以没有一点温度。
和当初被彼得握住手时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季九有些尴尬,正想说算了,肩膀从后面被掰了一下。约翰解了保险后收回手,顺势纠正了她的姿势:“背挺直,站稳。”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露着十足的认真。凉凉的空气落在头顶,仿佛被风吹过,有一股深秋的味道。
季九赶紧站稳,左手抵住枪托,将枪口对准了靶心。
“可以,扣下去。”
“嗤——”
一股激烈的气流从枪□□出,如同小型的龙卷风撞在靶面上。季九被后坐力震得直往后仰,脑袋毫不留情地撞在了约翰胸膛上。
这本该是没有感觉的,但她却好像听到了“咚”的一声,后脑勺几乎下意识地感受到了痛意。
下一秒,季九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放开手跳到了边上。
约翰诧异地挑了下眉,但没有问,目光落在靶子上,紧接着笑了一声:“不错,至少没有脱靶。”
季九:“……”
这个评价到底算好还是差?
她摸着后脑勺转头去看,最外一环的黑线上正好多了个孤零零的洞口。
季九沉默几秒,别开视线咳了一声:“嗯,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个技能。”说着,她故作镇定地走回置物架边,拿起灯泡一溜烟窜上了楼。
“我去换灯泡做饭。”
但换灯泡这事最后也被约翰全权包揽。他甚至不需要梯子,直接飘上去就够到了灯罩,三两下就换好了。
厨房重新恢复光明,季九也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
今晚她打算做高升排骨。这道菜操作起来不难,只要把排骨焯水后炸至金黄,接着下一勺黄酒、两勺醋、三勺糖、四勺生抽、五勺清水,大火烧开后小火收汁即可。
然而,直到要下调料时季九才发现——家里的生抽竟然用完了!
难道要她大晚上去唐人街打酱油?!这不实际。
可是想好了要吃却吃不到对一个以食为天的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她急得在厨房里直转圈,那模样让边上的约翰也忍不住提了一句:“要不要去问问隔壁街区的那位华裔女性?纽约警局的顾问。”
“哦!”季九恍然大悟,“华生确实有可能用到这个!”想到这里,她抓起个瓶子就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全黑了,夜风有些凉,夏天的暑意早在不知不觉中褪去。初秋刚过,空气中带着股呼之欲出的寒意。
按响门铃后,季九还捉摸了一下怎么借酱油,一般来开门的都是华生,所以只需要说明来意就行了吧?
这么想着,门就开了。她连忙笑道:“晚上好,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我家酱油用完了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季九一下子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门后的男人。
这次来开门的竟然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了一秒,冷不防道:“你的酱油不重要,不过你出现的时机正好,进来看看这个。”
话完,福尔摩斯就不由分说地将她领了进去。
“嘿,等一下,要看什么……啊!”
季九手忙脚乱地跟着他往里走,却一进门就被房间里的景象惊呆了。
地板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张,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厨房,根本让人无从落脚。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踮着脚,避免自己踩到那些东西,可一低头就会看到冲击性极强的画面——明显是凶杀案现场的照片。
艹艹艹她就是想借个酱油啊!
听见动静,华生从厨房探出头来,见到季九大吃了一惊:“九?为什么叫她来,夏洛克?”
福尔摩斯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在正对着玄关的照片墙前站定,伸手一指其中一张:“你能看出什么异常吗?”
季九下意识看了一眼,吓得直接爆粗:“干!那是什么啊!”
是一张死者的照片。
一名女性面目狰狞地躺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自己脖子,双眼突出,舌头外翻,脸色青紫可怖。
福尔摩斯指着照片,声音毫无起伏:“尸检报告显示摩尔夫人死于机械性窒息,并伴有颈部骨折,然而她的脖子上只有她本人的指纹和指印。很明显,”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季九,“摩尔夫人是被自己掐死的。”
季九心里咯噔一声。
“所、所以?”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福尔摩斯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在照片上还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