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摇摇头,道:“婢子从前不曾见过。”
言下之意是,此物是跟着云瑶来到西汉的,真正的皇后张嫣身上,并无此物。
云瑶轻轻唔了一声,将龟甲收拢到手心里。那片龟甲通体绿莹莹的,表面皲裂的花纹隐隐变成了一些诡谲的痕迹。她没有去细究这些痕迹,毕竟,来日方长。
她侧头望着那位宫侍,嘶哑着嗓子问道:“你可还记得,我是因何病倒的么?”
宫侍一面抚拍着她的背,一面轻声道:“您先是同太后怄气,又同陛下怄气,最后一不留神,在石阶上滑了一跤,后脑正正地磕在了青石板上。要不是当时陛下身边——”
她忽然刹住了话头,又轻声道:“眼下皇后既然已经无事,那便一并作罢了罢。”
云瑶微微点了点头。
大抵是吕后强行塞给她一个孩子的举动,让张嫣感到不快,她才想着要离去的罢。
但张嫣走的潇洒,留给自己的,却是一个天大的烂摊子啊……
宫侍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她的表情,轻声道:“恕奴婢直言,您一直都不愿侍寝,太后那里很有一些怨言。再加上这些天陛下病得厉害,太医言称陛下已经时日无多,太后这才不管不顾,要给陛下留一个嫡子的。皇后您,您多想着太后一些罢,好歹、好歹太后是不会害您的。”
云瑶微微侧过头,恰好看见宫侍眼里的一丝不忍。
这位宫侍,是吕后的人?
☆、57|54
“皇后?”
宫侍轻轻唤了一声,眼里犹带惊疑之色。
云瑶微微摇头,收回了目光。她现在身上没有铜钱,没有花瓣或是棋子,亦没有任何用来占卜的物事。即便手里握着一片龟甲,但这片龟甲却是要放在火上烤,才能稍稍显出一些未来的场景。
因此现在,即便她想要推算吕后的心思,又或是推算眼前这位宫侍的心思,也是有心无力。
她低垂着头,静候着那位宫侍的下文。
宫侍将声音放柔了一些,又劝说道:“前些日子太后还提起您,说皇后卧病在床,这些日子就免了您的礼,让您好好歇息一段时日,而且还派人送了好些珍奇药材过来。皇后……”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云瑶的表情,见云瑶并无异色,才大着胆子劝道,“皇后不妨趁此机会,向太后服个软罢。不管如何,太后都是您的外祖母,总归是不会害您的。”
一番循循善诱,温婉柔和,像是在哄骗一个不知事的孩子。
不过现在,她不就是一个小孩子么?
云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禁不住苦笑。这全然就是一双小孩子的手,不管自己从前活过几世,也不管自己还魂之前到底年纪多大,现在自己就是皇后张嫣,一个顶多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
至于要不要向吕后服软……
在这座深宫里,何曾有过皇后张嫣的一席之地?
云瑶想到这里,嘶哑着嗓子道:“你替我梳洗一番,再派人通报太后一声,我这就去见她。”
既然吕后是站在这座深宫最顶峰的女人,那她无论如何都该去见一见的。现在她高烧刚退、声音嘶哑、一脸病容,即便是在吕后面前失了仪,也有天然的借口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