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想了想,觉得她这话半真半假,但既然她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宝儿的话,你还是得看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
“娘你放心吧。”叶如蒙冲她眨了眨眼。
林氏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柔声笑道:“宝儿胆子小,你还不去哄一下她?”
林氏的温柔疼爱使得叶如蒙心里一酸,她总觉得,宝儿的娘亲会比她娘亲还要疼女儿,若是宝儿也能像她一样,在自己的娘亲面前这般撒娇,那该有多好,她娘心里一定会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叶如蒙突然眼眶一热,连忙站起来在林氏脸上亲了一下,“娘最好了!”她笑眯眯的,眸中波光盈盈。
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她再知道不过了。她是如此珍惜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呀,希望上天不要再夺走她的家人了,就让她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一直幸福下去吧。
待叶如蒙安抚完宝儿之后,都近午时了,吃了午饭天气又开始闷热起来,她便不想出门了,想着等明日早上再去探望宁大宝他们。去宁伯伯家的话也不需要讲究太多的规矩,正好可以带上宝儿一起出门。
***
太子东宫。
偌大的紫檀万字福镂空围子床上,摆着一张楠木雕花软席面箭腿矮榻,榻上趴有一人,双臂自然撑垂在榻下的紫檀床板上,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时不时轻轻翻阅着床板上的一本古书。
“太子殿下,”门外侍卫来禀,“容王爷来了。”
侍卫一落音,祝融的黑靴便踏了进来。
祝司恪起不了身,只能侧头看他,面色欢喜,“你终于来看我了,这几日无聊死了,躺得我身子都僵了,真难受,以后本宫再也不要受这种罪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祝融淡淡说了句,一掀长袍在围子床上坐下。
一旁的侍卫忙将原先从围子床上撤下的紫檀几搬了过来,又迅速摆放上了两杯清茶,恭敬退了下去。
二人在内,低声谈了有小半个时辰。祝融语毕,端起汝窑天青釉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尚有余温的君山银针。
“喏。”祝司恪朝他努了努嘴,他也口渴了。
祝融冷瞥他一眼,伸手将茶递给了他。
祝司恪灌了两口,低低叹了口气,将茶盏递了回去,“照你这么说来,二弟确实有夺位之心,是我疏忽了。”
祝融接过茶盏,置回几上,“李贵妃的娘家也不容小觑,我们必须断了祝司慎的后路。”李贵妃是四妃之一,正是二皇子祝司慎的生母,其娘家李氏一族主营商行,各行各业皆有涉及,百年来长盛不衰。
“这个……李家确实不好对付。”祝司恪蹙眉道。
“我来。”祝融轻声道,“半年之内,我会让李氏一族名存实亡,你只需专心对付他便可。”
祝司恪闻言吃了一惊,李家作为一个百年世家,岂是他半年内能算计得倒的?
祝融侧目,看向了一旁的黄花梨骨雕八仙桌。祝司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上的蓝地白花高足瓷盘上摆放着色泽诱人的红秀蜜桃。
祝司恪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桃子?”他忽然间恍然大悟,“你要扶持陶家?”陶家原先也是大元朝的一个百年经商世家,只是近十几年来,一直受李家多方排挤打压,已大不如从前。
祝融幽然颔首道:“陶贤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名唤陶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个陶醉,真是个经商奇才,可惜前世他发现得太晚,当年墨辰将陶醉救回来的时候,他已身染重病,青时耗尽心力救他,可也只让他苟延残喘了两年。
在那两年里,他充分见识到了陶醉的经商鬼才。最后他仅凭着陶醉留下来的经商之策与用人之道,再加上自己的实权,不到一年便一手垄断了大元朝的财政。
今世他先下手为强,昨日便将郁郁不得志的陶醉收到麾下,让他掌管京城三阁。相信凭借陶醉之才,陶家定能再现荣光,碾压李家成为大元朝的第一世家。
至于李家,前世他与二皇子争斗多年,早已掌握了李氏一族金碧辉煌下的不少疮痍漏洞,若是在合适的时候给予重击,定能让李家从此一蹶不振。
“那陶醉此人可信?”祝司恪问道。
“此人是个惊世鬼才,只是出生卑微,自小受尽冷眼。他此生注定扶摇直上,缺的只是一个崛起的机会,我们不能让别人占了先机。”
祝司恪看向祝融,见他胸有成竹,试探问道:“你已经找到他了?”
“嗯,”祝融颔首,“他刚回到陶家不久,只是韬光养晦多年,如今突然初露锋芒,已招来了杀身之祸。墨辰昨日去得巧,正好救了他一命。”
祝司恪点头,“如此正好,若能让陶家成为我们的人……”
“陶家只能成为我们的人。”祝融打断他的话,坚定道。
“那仅凭一个陶醉……就算有你当靠山,那也不一定能扳倒李家吧?”这祝融,定是有其它计划。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专心对付祝司慎。另外,祝司忻那儿,你最好多多相处,虽说他性子颇有顽劣,但也是个聪明人,若能得了他的扶持,有益无害。”
“三弟性子是不错。只是,容德妃向来不喜他与我们接触,不然也不会将他养成这般天真的性子了。”容德妃是个聪明人,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
“他天不天真,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他不笨。”祝融起身,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得等这阵子忙完了才有时间去看她。
“别这样嘛,今晚陪我睡啊!”祝司恪唤住他,“我躺了多日,现在晚上都睡不着,今晚陪我聊聊天。”
“你真睡不着?”祝融勾唇一笑,“那我让左忆给你唤几个妾侍来?”左忆和段恒于祝司恪,就等于青时和墨辰于他,是他们二人的左右手,没了都会不习惯。段恒如今还在关押在大理寺中,只怕得等祝司恪痊愈后,亲自去皇上面前求情才能将他求出来了。
许是因为今日心情不错,祝融难得地和他开了个玩笑,面容轻松,祝司恪一下子有些看怔了,这祝融……是在笑?
祝融忽地敛了笑,因为他觉得,祝司恪这仰头看他的神情好像有点……花痴?对,就像外面的女人看他一样的神色。
“唉,”祝司恪忽生感慨,幽幽叹了一声,“如果我是女儿身,我一定求我父皇将我许配给你。”
祝融一听,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面前仿佛浮起叶如蒙不怀好意的笑,她看着他,两根拇指对着弯了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在说:我就说嘛。
祝融当场便黑了脸拂袖而去。
“哎!”祝司恪有些不明白,这祝融怎么生气了?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如果你是个女儿身,我不要江山了也要娶你为妻。可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便自觉退了一步,委屈了自己,可是祝融却……等等,他不会当真了吧?一想到这,祝司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祝融出府后,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驾车的是个其貌不扬的灰衣车夫,车内青时已在等候,“爷,回府吗?”
“去大将军府。”祝融说着,又补了一句,“悄悄去。”
青时一愣,听爷的意思,是要夜探将军府?咦?莫非将军府还有什么机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容大猫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