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回复过来的声音立刻让她那颗飞扬的心坠入冰窖,摔得粉碎,等挂完电话。她想要给人家钱,又不知如何开口,费劲地从层层叠叠的衣兜里掏出张百元大钞,克里木摆摆手,指指门。
回程路途她再跑不起来,跋涉到毡房,先前冒的汗珠凝结成霜,整个人冻得像坨冰,张玉珊还在烧着羊粪炉子。
裴樱蹲在火前,体温慢慢回转,她听见自己低声道:“我们,住在一起了。”
张玉珊不做声。
裴樱干脆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如数说了出来,法国留学,房子,同居,甜蜜与彷徨。为什么方才电话里传来王洁瑜的声音,她会那么害怕,为什么见到那个叫侯丹的女人她会那么惶然;她相信苏正则,但是她不敢相信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命运。
“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走不走得下去,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法国,他的身份注定了将来一定会遇见越来越多的优秀女人,可我……和他在一起,像是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峭壁路,每天都害怕自己掉下去。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虽然不知道去法国能学到什么,但是我想离他更近一点。如果他真的属于我,打开笼子,他也一定会飞回来。如果不属于我,现在这样守着,其实也没有用。”
她越说越黯然:“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真的不行,大不了像现在一样,从头来过。”
他说:我们试试。
他还给她买了一套房子,搬过来跟她一起住了几个月。
他们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却每天都害怕,这样的日子还剩几天?到此时才明白,原来她从未奢望过他们能够天长地久,她给自己下了个赌注,输了,这砝码原本就不属于自己,赢了才是赢了。
良久,张玉珊才淡淡地说:“不要说什么从头开始,没什么能从头开始,愿赌服输。”说完作势要去睡,裴樱帮她抖开棉被,掖好被角,拾起羊皮袄盖她身上。
裴樱接到小虎电话时,他再三强调让她买多一点御寒物资,她到了县城四处找车找医生,时间紧凑,只好看见什么买什么。羊皮袄大衣,棉被,整张的毛皮,后备箱塞满,车后座也堆得人都不好下脚。本以为已够三人用,没想到拿到这冰天雪地的沙漠里,几个人一分,又送了好些给夏迪克家,他们三个也只是勉强够用。这毡房比地窝子冷上许多倍,裴樱又烧了一会炉子。
穿着羽绒服窝回被子里,厚实的被褥都让给了伤员,裴樱实在太冷,一夜不曾安眠。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人推醒,罗小虎摸着张玉珊的额头:“珊姐发烧了。”
她迅速起身穿戴出去叫医生,医生是县里诊所请来的汉人,只身援疆,无家拖累,是以大过年也肯跟着裴樱往沙漠跑。张玉珊浑身是伤,前期处理不当,伤口发炎引发高烧,医生带来的针剂消炎抗生素都被冻住了,根本无法输液,必须回县城处理。
这时门帘被人撩起,拥挤的毡房进来一个人,克里木拿着卫星电话对屋里人嚷嚷。
医生略懂一点哈语告诉他们:“他叫你们谁接电话。”
起初各自懵懂,裴樱忽而想起来,一阵狂喜,上前接了电话。
果然是苏正则,但这里条件有限,电话充电极为困难,裴樱长话短说,交代了位置便挂了电话。
离去之前,除了必要的取暖物品,多余的东西都按照张玉珊的意愿送给了夏迪克一家,张玉珊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挣扎着向夏迪克说了句对不起。
裴樱陪两位伤员坐在后座,雪依然很厚,车行缓慢,中途熄火几次,万幸一直没再下雪。
一行人终于在晚上赶到了县城。
罗小虎受的是枪伤,虽然是猎枪所致,但这里禁猎已久,不敢去大医院,只好安置在那医生的小诊所里。张玉珊挂上消炎药体温消退,裴樱放下心来,找地方给手机充上电,开始给苏正则打电话。
不知为何这人电话居然打不通,她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通报了这里的一些事情,又告诉他自己已经从沙漠出来,伤员住到了诊所。怕他担心,事无巨细。
晚上吃过饭,没出去找旅馆,仍旧守在张玉珊床边,罗小虎叫她去睡也不肯。屋子里有暖气,撑着撑着,终于睡了过去。
醒来时,睁眼一片漆黑,身子微微一动,一个火热的胸膛紧贴上来,她骇了一跳,正手忙脚乱要爬起来,那人长臂一捞,没好气道:“是我!”
☆、第95章 吵架前夕
醒来时,睁眼一片漆黑,身子微微一动,一个火热的胸膛紧贴上来,她骇了一跳,正手忙脚乱要爬起来,那人长臂一捞,没好气道:“是我!”
裴樱身子一僵,仍旧没反应过来,苏正则埋她颈里,她才回过神来,心头喜悦:“你怎么来的?”
苏正则凶她:“怎么来的?到了乌鲁木齐,雪太大没车,买的火车票来的!”
大年初一飞乌鲁木齐,又连夜买了个火车票,真是,气得一口咬住她的脖颈,裴樱轻声娇喘。
裴樱睁眼四顾,房内一副酒店房间装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打你电话,罗小虎说你睡着了。”
那应该是小虎告诉他诊所地址的,想着睡着了被他带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干嘛不叫醒我?”
苏正则拂开她额前碎发,低头瞧他:“想我没?”
裴樱红着脸,仰望着他,轻轻点头。
苏正则不怀好意地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想哪里了?”
裴樱翻身下床:“几点了,我要起来了。”
苏正则拖住她,裴樱惊慌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下一秒,人已被他压在身下,他亲着她,含糊道:“我要吃你。”
还不知张玉珊现在情况怎样,裴樱一心记挂,不肯就范。苏正则任由她挥打挣扎,只管掰住她的脸含住她的唇不放,另一只手雷厉风行解着两人的衣物,不多时已裸裎相见。
裴樱呜呜推拒,苏正则微微松开她,将毛衣从她头顶拿下,抱她到被枕之上,托住她双腿便抵了进去。裴樱没防备,低促娇弱地啊了一声,听得她自己都脸红,事已至此,只好咬紧牙关再不出声。
苏正则深深浅浅地撩拨她,恶意地欺负她,裴樱在他身下颤栗,扭曲,痉挛。而他总是在关键处逗弄她,裴樱满头大汗,脸红得要出血,恨他却又不是真的讨厌,偏那人不罢休地追着问:“想不想?”
裴樱不肯出声,双手交叠挡住面孔,苏正则放肆一顶,裴樱慌乱地娇喘一句,紧绷的背脊爬下一窜颤栗,明明怨怪他的恶意,叫出来却更像是在撒娇,滴得出水。不待她咬紧牙关,苏正则已大开大合,冲撞得她再没力气集中,唇畔无意识地飘出一缕呻吟。声音似欢愉又似不堪承受,像嗔怪又像求饶,柔弱娇媚,婉转低徊,苏正则骨头都要酥了。
完事之后,苏正则自身后紧紧搂住她,两人一身汗水。苏正则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还要这么叫!”
裴樱满脸滴血,推开他要起身。
苏正则捞回她,裴樱气急道:“已经不早了,我得去看看张玉珊。”
“有罗小虎在,你别去打扰人家。”
罗小虎腿部中弹,但伤得没张玉珊严重,且身体素质又远远好过张玉珊,昨天回来已经可以自由行动。
张玉珊给家乐找保镖和保姆都尽量要求信任,最好是熟人或者知根知底的老乡。以前裴樱知道小虎与张玉珊从小认识,后来又得知小虎从正规的专业军校毕业,一直疑惑他为何来给家乐当保镖。经过这次事故,裴樱隐约嗅出些不通寻常的意味来。
苏正则摸着她腹部的伤疤,浅一点的是两年前落的,深一点的是在牢里。他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当年,怎么被人弄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