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樱吃了闭门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急如焚。
来求苏正则,就料到必定要受他奚落,可万没想到苏正则这么不留情面。
她正犹豫要不要敲门,苏正则却又开了门,换了身衣服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她:“找我干什么?”
“我……”
苏正则不耐烦:“有事快说,我这一天天的,焦头烂额,没空跟你墨迹。”
“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苏正则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你不是有个‘首富’未婚夫吗,又有个神通广大的初恋情人,什么事轮得到我帮忙啊!”
“我舅舅被派出所拘留了。”
“拘留了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公安又不是法官。”
“菲菲说……”
“你那个初恋情人呢,他不是美国留学的吗,知识分子,寻求司法帮助啊。再说了,他女朋友是省医院院长的女儿,连我爷爷都认识他,你这是求错人了吧!”说着他把手中外套给她亮了亮:“我还有事要出去,没空,你找别人吧。”说完噔噔噔跑下楼去。
苏正则钻进车里,裴樱忙跟上来,苏正则朝她摆摆手:“我真没空,我还约了人。”
裴樱期期艾艾征询道:“那我等你回来?”
苏正则白眼一翻:“不用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没关系,我等你吧。”
苏正则冷哼一声:“随便你。”说完汽车轰鸣着转了个弯,冲出门去。
直到半夜三更苏正则才回来,这大半夜的他开车往返市里,尽是盘山公路,又陪吃陪喝,早累得骨头都散了架,要不是明天一大早还有个什么鬼会议要参加,他早在市里歇了。他一边上楼,一边活动筋骨,迷迷糊糊掏出钥匙来开门,一不小心却踢到一坨肉肉的东西,那东西还动了动,唬了他一跳,忙后退几步。
苏正则摸索着打开廊灯,看清了门口蹲着的人,不由怒从心头起:“你找死啊!”
裴樱没吃饭就来了镇上,等了一晚上,饿得头晕眼花,强撑着站起来:“你回来了?”
苏正则抬手看了看腕表,无语道:“都两点多了,你还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裴樱不好意思,“我在等你。”
苏正则打开门,黑着脸:“进来吧。”
屋里铺着地毯,厚厚的地毯上海摆着组簇新的真皮沙发,一张玻璃茶几,电视冰箱一应俱全,显然是客厅的装扮。
苏正则将外套甩在沙发上,踢了鞋子,松了松领带,去冰箱拿饮料;“只有啤酒,你要不要?”
“我……不用麻烦了……”求人之事不知如何开口,那簇新的地毯让她望而却步,是以仍旧站在门口。
苏正则累了一天,火气很大,也不管她,自顾自打开了罐啤酒大喝一口,干脆挑明:“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今天下午我在桥头看见你和顾怀恩了,按道理说,你舅舅于我有恩,但是,我现在自身难保,你求我也没有用。”
“菲菲说,你爷爷……”
苏正则道:“我和姓苏的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自己的事我都不去找他。”
裴樱眼中那点火光渐渐熄灭:“好吧,那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见她走得这么干脆,苏正则又不爽了,讥讽道:“又想去找顾怀恩?你就不怕人家女朋友误会?”
裴樱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跟他斗嘴,黯然离场。
不知怎地,苏正则心里一阵烦躁,她刚走到门口,他又朗声道:“要我去求人也不是不可以。”
裴樱迟疑地转过身来,小心又期待地望着他。
苏正则望进她的眼睛里,诚挚地说:“可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你知道怎么求人吗?”
裴樱不知他想说什么。
苏正则点拨道:“我帮你求人可以,你总要付出点什么代价吧。”
裴樱仍旧不明所以。
苏正则郑重道:“你求康家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
裴樱渐渐明白过来,如果是平时,裴樱一定会气得甩他两个耳光。但是此刻,她僵硬了几秒,眼泪浮上眼眶之前,她已经颤抖着去解胸口的扣子。
苏正则被她那颤巍巍的眼泪闹得心烦意乱,上前一把拖过她甩到门外:“不想求人就不要来,哭哭啼啼给谁看,给我滚!”
裴樱犹豫片刻,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暴喝:“滚,别来烦我。”
那门终又复归平静。
苏正则瞪着那扇门,坐在沙发上,一口气抽了半包烟。
门外雨慢慢下起来来,沙沙的。
水头镇的冬天,雨水真多。
苏正则将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按,起身抓起车钥匙出门去。
黑黢黢的路上,雨丝飘洒,裴樱果然没打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踽踽独行着。
苏正则把车开过去,烦躁地高鸣喇叭,裴樱还以为叫她让路,忙谦让地站到一旁把路让出来。
苏正则猛踩刹车,下了车,见她那冷冰冰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想死就早说!”
裴樱苍白着脸,气息微颤,认出苏正则,未及开口,整个人已委顿下去。
苏正则忙接住她,见她浑身冷汗淋漓便去摸她的额头:“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