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仆妇见她发飙,房内稀里哗啦不断,都不敢靠近。最后还是姜媪进来,再三地劝,朱氏方慢慢地停住,手撑额头,白着脸道:“那老妇非但替我儿子娶了仇家女,如今眼里更越发只有乔女了。她在,这魏家往后恐怕再无我的容身之处了!”
……
当天小乔事忙起来。接了食、布两间库房的钥匙并账目。在管事仆妇陪伴下草草看了一圈出来,叫人先把账目送去自己房里。
她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徐夫人的病体。临傍晚又去北屋。服侍徐夫人用了饭后,再去小厨房里看药。
煎药的郭媪见她来了,忙迎,未等小乔开口,便道:“药快妥了。女君放心,我亲自看的火,一刻也不离。”
这个郭媪也是服侍徐夫人多年的老媪,很是忠心。因先前得过小乔特意叮嘱,春娘也以女君见她辛苦为由给她递过些赏钱,是以更加用心。药出来后,端了送进房里。徐夫人吃了药,坐片刻,药性发上来,躺下便沉沉睡了过去。
天擦黑时候,小乔回了西屋。魏劭还没回。
这一天事够多的。她腹中此刻也饥肠辘辘,自己去吃了饭,回房坐下便翻起了库房的出入账目。
如今纸张已经面世。但质地粗糙,不堪久用,文人墨客著书立言或寻常的记账,多还采用简册。光是食库,才三个月的账目,这里堆起来就有差不多一箩筐了。
小乔翻着一打打的简册,心想日后有机会,去找工匠造些经久耐用的好纸出来,取代这些简册记账才好,省得连搬动都要几人抬。
魏劭比平常稍晚一些回来。一进屋,见小乔坐于案后忙忙碌碌,连脑袋都被她面前堆起来的简册要给挡住了,微微一怔。到近前瞥了一眼。
朱氏识字不多。徐夫人这几年于这些琐碎之事早已不问。下头库房里的账目难免凌乱。小乔看的有些吃力。忽魏劭回了,抬头见他站在案前看着自己,便搁下笔起身迎他。
小乔服侍魏劭换外衣时,顺便提了句,白天徐夫人让自己帮朱氏分担家务的事。
“我也无这念头的。只是长辈吩咐,不得已为之。过些时候等婆母身体养好,我便听她差遣。”
魏劭唔了一声:“祖母既然吩咐了,你做便是。”
小乔笑了笑,问他得知还没吃饭,便转去用饭。到了饭堂,依旧是小乔陪在一旁服侍。
她脑子里还飞着方才那大笔的稀里糊涂账,眼神便有点发滞,心不在焉的样子。
魏劭吃了两口饭,看她一眼。忽然道:“你也一道用吧,不必等了。”
小乔回过神来,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夫君自管用吧。我方才饥饿,已经吃过了。”
魏劭再看她一眼,不再言语。闷头很快吃完饭回房,说自己去书房。
小乔送他到门口。
自从前次那个盒子事后,西屋他的那间书房,小乔便一步也没踏入过了。
魏劭跨出门槛,将将要去的样子,忽像是想了起来,转头问:“今日家里可来过人?”
小乔斜斜地靠于门框,和他四目对了一眼。
走廊上已经点起灯笼。一阵晚风恰从走廊口里涌来,拂掠着头顶那片照下的昏红灯光。魏劭的眸底之下,仿佛也蒙了层不定的暗翳。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小乔的唇角微微翘了翘:“不知夫君问的是何人?今日家里来过不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