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泽见陶明亮有些失落,补了一句:“明亮也一起来吧。”
陶明亮眼睛一亮:“可以吗?”
韩嘉泽点点头。
三个人到学校放下书包,就去了韩嘉泽家里。
韩副县长晚上没有应酬,正坐在那儿看报纸。听到开门声,他放下报纸打量着走在儿子身后的两个同龄人,一个年纪小小却老成从容,一个眼睛明亮笑容腼腆。
韩副县长对自己儿子挑朋友的眼光很满意。
他满面笑容:“坐吧,嘉泽常常提起你们,一直都没机会见一见,这回总算见着了。”
姬瑾荣也微微地一笑,向韩副县长问好:“韩叔叔。”
陶明亮赶紧跟上:“韩叔叔!”
他们不是第一次到韩嘉泽家,不过韩副县长很忙,所以以前都没碰上。
韩副县长说:“坐吧,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们上桌了。”
饭菜不算太丰盛,但考虑到三个孩子都是长身体、耗脑子的时候,所以每样菜的量都很足。
姬瑾荣和陶明亮都没有太客气,和韩嘉泽一块把桌上的菜都扫荡光,对旁边的韩母说:“伯母您的手艺真好。”
韩母顿时喜欢上这两个孩子了,慈和地说:“喜欢就多吃点。”
姬瑾荣和陶明亮摸摸滚圆的肚子,都说吃不下了。
韩副县长似乎有了聊天的兴趣,提起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询问姬瑾荣的看法。姬瑾荣虽然没看今天的报纸,但以前都去门卫室蹭着看了不少,头头是道地和韩副县长分析起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韩副县长从韩嘉泽口里听说“采购站”设想时已经觉得姬瑾荣不一般。
他没有立刻将姬瑾荣找过来,而是让韩嘉泽去把姬瑾荣心里的章程都问出来。一来他是想看看这小娃儿是不是真有那份本事,二来也是想让自己儿子多学着点。
现在当面一聊,韩副县长发现这个小娃儿比自己预想中还要了不得。
如果不是姬瑾荣那张脸稚气无比,他都快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官场老手了。
闲人看报是消遣,当官的看报就是看风向、看政策。
像姬瑾荣这种敏锐的洞察力,是许多人练上大半辈子才能做到的!
看来顾家白丢了一个宝贝啊。
韩副县长官儿虽小,却是首都韩家的旁支。他作为旁支“小族长”去首都韩家汇报时,听说过关于顾家的秘辛。
顾老爷子的长子曾经流落在他们这一带,失去大部分记忆和个乡下女人生了个孩子。
后来这位顾家长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当即抛下女人和儿子回了家,把这边的一切当成耻辱来看待,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他的“前妻”和儿子。
韩副县长第一次听到“顾瑾”这个名字时就想到了那则传言。
韩副县长回村里时远远见过许金花,模样在村里算是标志的,只是性格太怯弱,文化水平也不高,那位顾家人看不上也挺正常——不过翻脸不认人之后连儿子都不要,未免有些太薄情了。
可怜姬瑾荣身上流着首都顾家的血,却只能生于乡野、长于乡野,连踏入首都顾家的资格都没有。
韩副县长不知道让儿子和姬瑾荣结交是不是好事。他们这一支永远都不受首都那边重视,什么好事儿都轮不到他们,更别提利用家里的资源——
他必须自谋出路。
这个“出路”自然不可能在姬瑾荣这小娃娃身上,但这小娃娃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他不介意在这小娃娃羽翼未丰时多帮扶帮扶。
首都顾家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啊。
韩副县长心里有了打算,与姬瑾荣聊得更为深入。
韩嘉泽和陶明亮在一边面面相觑,都发现自己插不上嘴。
原来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韩副县长在评估姬瑾荣,姬瑾荣也在评估韩副县长。
最后他们心照不宣地达成一致:这孩子(人)可以拉一把。
从此以后,姬瑾荣就成了韩家的常客。
他与韩嘉泽的关系也越发亲近。
六月底,中考放榜,姬瑾荣、韩嘉泽、陶明亮都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考上了市一高,喜得县初中的校长白胡子一颤一颤的,眼睛都笑成一根线,压根找不着了。
要知道他们这所市一高的升学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一脚踏进一高,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大学啊!
韩副县长高兴了一个暑假。
到开学前几天,一个馅饼又砸到了他头上:市委里有个空缺,首都韩家那边不想它落到其他家族的人手里,终于想起了他们这个没落的旁支,决定把他塞上去充数。
韩副县长高兴地把姬瑾荣叫过来吃饭庆祝。
姬瑾荣倒是平静得很:“恭喜。”他微笑着说,“我还怕去了市区就吃不上伯母做的菜了。”
看着姬瑾荣脸上的笑容,韩副县长冷静下来。
这虽然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要真正把它吃进嘴里可不容易啊。他原本还想着等稳定下来再把妻子接过去,听到姬瑾荣这话后却改变了主意:“对,我们就是去给你们陪读的。”
姬瑾荣没有明说,他却明白姬瑾荣的意思,情况越是复杂,越是要冷静应对。他刚晋升上去,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干,先好好观察局势再做打算。
韩副县长把接下来的“重心”敲定为陪儿子上学、和妻子安家,趁此机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等待适合争权的时机。
姬瑾荣很喜欢聪明人。
姬瑾荣说:“有件事还得拜托您一下。”他面带腼腆,“我想把我妈接到市区一起住,您找房子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