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也只得退了回来,淡笑道:“青裴,辛苦了。”
顾青裴笑了笑,“应该的。”
和原立江的一面,并没有影响顾青裴的士气,反而让他更加斗志昂扬。他尽管不能给自己伸冤,但如果此次能夺标,也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因为他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最后那个助理,他们还是找到了,不过不是通过那个一看就口风不严唯钱是从的高中同学,而是通过更稳妥的关系。那助理年纪不大,行事却很是谨慎小心,只是再谨慎的人,也受不住巨大利益的诱惑,他选择性地透漏了部分标底,顾青裴有把握把自己的投标文件做得天衣无缝。
他相信原立江也不会闲着。
俩家公司基本上条件相当,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投资实力上,都在伯仲之间,这时候拼关系拼财力已经无法决出输赢,只能看谁的投标文件更对领导的心思了。
顾青裴连续几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他为了给自己挣回一口气,拼了命的努力。
投标文件报上去的之后,顾青裴大睡了一场,睡得昏天暗地,最后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他眼睛干涩得睁不开,也没看来电就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好半天才说:“你在哪里。”
顾青裴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原炀。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顾青裴觉得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其实细算下来,不过才过了半个多月。
顾青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挂电话,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
“我回家了,刚从天津回来,项目启动了,一定会赢利的,我有把握。我忙完了马上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你说句话,你到底在哪里?回家吧,我在家等你。”原炀反复强调着“家”这个字,口气越来越急。
顾青裴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我不住那里了。”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沉默。
顾青裴慢慢坐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呼吸困难,但他还是坚持说着,“原炀,你如果早生几年就好了。不过,没什么如果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原炀沉重的呼吸声传进顾青裴耳朵里,让他鼓膜生痛。
原炀哑声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吗,我整天东奔西跑都是为了谁,顾青裴,你不能让我为了你彻底变了个样儿,又不要我。”
顾青裴握紧了拳头,默默挂断了手机。
就这样吧,他这个年纪,跟年轻人玩儿不起了,这样对谁都好,对谁都好。
放下电话之后,尽管头晕脑胀,困倦不已,却再也无法阖眼。
等待开标的过程是漫长而又焦虑的,但是他们除了等待结果,已经不能做什么了。投标时一家企业自动退出了角逐,实际上只剩下了三家,估计除他们和原立江的另外一家,只能在利润空间上做接近底线的让步,否则是没有办法和他们竞争的。
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有一天,顾青裴接到吴景兰打来的电话。
他颇为意外,他和吴景兰接触并不都。
吴景兰的声音很沉,但语气还算客气,“顾总,近来可好。”
顾青裴想到这是原炀的面前,觉得面颊有些发烫,他低声说:“还好,吴总呢?”
“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现在不肯回家,不肯透露行踪,不肯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句话,你说我好不好呢?”
顾青裴沉默了。
“顾总,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我不知道,我跟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
“他为了你有家不回,你却说你们很久没联系,叫我怎么相信?”吴景兰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激动。
“是事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吴总应该高兴才对,原董的目的达到了。”顾青裴并不是想出言讽刺,他对原炀的母亲还是尊重的,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吴景兰却足足停顿了三秒,才开口:“立江这件事做得欠妥,不过,如果最先知道这件事的是我,我可能更加无法控制自己。你没有孩子,体会不了为人父母的心。”
顾青裴没有说话。
“我也不想再纠结对错,我们原家本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件事也不能全算你错,青裴,我现在只希望你把儿子还给我们。”
若不是几乎呼吸不畅,顾青裴险些失笑。
还?为何找他要?
“吴总,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原炀,确实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也早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再不往来。您找我要儿子,我实在无奈。”
吴景兰没再说话,俩人僵持了一会儿后,吴景兰悄无声息地挂断了电话。
顾青裴坐在办公桌前,身体僵硬,久久都缓不过劲儿来。
开标那天一大早,王晋和顾青裴带着一众下属到了X钢集团,原立江没来,他集团的高管代他出席,另外一家公司的老板已经到达。
三家公司集中在大会议室里,等待X钢项目负责人开标评标。
会议室里气氛颇为凝重,所有人都不苟言笑,开标之前,他们彼此之间都还是竞争对手,开标之后,输的输赢的赢,尘埃落定,反而可以开怀畅饮,否则就会失了风度。
负责人在投影仪上放出了整个项目的标底。
顾青裴和王晋对视一眼,目光皆有些阴沉,他仔细观察着其他两家的表情,发现他们表情均有些异样。
就跟他看到标底时候的感觉差不多。
他猜测,那个助理恐怕分别收了三家的钱,每家透漏的标底都真假参半,因此每家都没拿到真实的标底,却又部分吻合,顾青裴没想到那么年轻的一个人胆子居然如此之大,不但敢收三家的钱,还故作聪明,弄出这么一堆不伦不类的标底。
他只知道那人泄标必定有所保留,却不料竟然敢这样敛财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