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别说他知不知道错这完全不用讨论就有答案的奇葩问题,他之前说的可不是在谎话,龙降雨是要下足三天三夜这是肯定没错的,但凡历任龙王爷走马上任;或哪条鲤鱼真的瞎猫碰着死耗子越过那龙门化身为龙;又或龙子诞生;又又或者被封印起来的纸片儿龙神找回了自己的尾巴真身……总之只要是有跟“龙”相关的喜事,人间都要降雨三天三夜——只是那降雨一般降雨都在海上,人类不知道,但偶尔撞上了蜚神的小本本上记着某年某月就该民间发发水,那雨就会降在民间人类活动的地方……这就是龙降雨。
——烛九阴是上古龙神,他可以干很多事,但是唯独降雨和停雨这事儿还真不归他管。
烛九阴瞥了眼窗外:但是此时此刻的外头,还真他娘的停雨了。
这才奇了怪了。
没听过龙降雨降了一半还能停下的。
烛九阴又困惑了,心想难不成他被关太久被天界开除龙族户籍不配享受这龙降雨奇观——也不可能啊,放眼三界,谁能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把自家祖师爷开除户籍的?你看看就连张子尧个不肖子孙还知道怕脑残兄弟把自己关祠堂祖先饿着没人上香……
短时间内烛九阴的心思已经转了几百回,终于画卷上的龙在黑发少年疑惑的注视下露出个奇怪的别扭表情,他拧了拧龙身,尾巴微微盘卷起来,严肃道:“小蠢货,你过来,本君告诉你个秘密。”
张子尧放下擦头发的布,走到画卷跟前。
烛九阴翻过来,凑近画卷边缘:“说之前,先给本君挠挠。”
“……”
挠什么挠!真当自己是小狗么!
张子尧很想吐槽他,但是想着他难得乖巧了一次,奖励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干脆抬起手给烛九阴挠了挠肚子——那条翠色的尾巴颤颤悠悠地比之前卷得更紧了些,张子尧挠得挺卖力——烛九阴也不叫他停——半盏茶后,张子尧终于忍无可忍地问:“手都举酸了,有完没完?秘密说不说了?”
烛九阴抖抖尾巴,示意张子尧可以把手缩回去了,然后清清嗓子道:“秘密就是——那雨可不是本君要停的。”
张子尧:“……………………?”
烛九阴:“若是叫本君知道谁胆敢停了本君的龙降雨坏了排场,本君非化身哪吒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话还未落,龙尾向上七寸处就被脸黑成锅底的张子尧“啪”地拍了一巴掌!
烛九阴“哎呀”一声,还没来得及说放肆胆敢乱拍老子尊贵的龙臀,又听见张子尧问:“不是你是谁?这龙降雨不是说好了三天三夜少一时一刻都不算么?”
“说得好,这不,本君也好奇着呢?”烛九阴用利爪刮刮下颚,屁股还有点火辣辣的疼——小屁孩下手真狠。
“你就一句‘本君也好奇’就打发我?”张子尧倒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要冷静,虽然这会儿他眉毛都快飞到天灵盖上去了,“我举着手给你挠肚皮手都举酸了,你就来一句这个!你这是什么套路?要脸不要了?倚老卖老!”
“本君就倚老卖老怎么了?不知道的事可以去问啊……”烛九阴说,“急什么?”
“问谁?”张子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充满威胁地摁住了画卷边缘,“想好了再开口,好好回答。”
这有什么想好了在开口的?小屁孩威胁谁呢?烛九阴充满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出门在外,凡是遇见什么不方便的或者明白的当然是问本方地头蛇,你且去唤唤这地方的土地公上来问个清楚,虽然这类小神仙管不来天上的大事儿,但是地盘上出了事他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土地公?”
“是啊。”
“我就一凡人,又不是灵婆,去哪找土地公?”张子尧说,“这辈子没见过神仙!”
“这话说得,本君不就是么?”
“少破坏神仙在小孩心中的美好形象了,你这赖皮龙。”张子尧摆摆手,“不叫不叫,一听就觉得你又要坑人了,你要真像是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到是自己把土地公公叫上来问问然后告诉我……当然不告诉我也行,反正雨都停了,至于到底是谁停的我也不是特别好奇……”
一边说着,张子尧有打了个呵欠,折腾一晚上他是困了,转身就要往床铺那边走——
“张子尧,”身后画卷里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了些,“本君不同你开玩笑,龙降雨骤停,这算是坏了规矩的大事,若是不问清楚稀里糊涂蒙混过去了,今后要是凡间因秩序絮乱出了什么篓子,你可别又反怪本君没提醒过你。”
张子尧停了下来。
他定个在某个姿势片刻,半晌,慢吞吞地转过头瞥了一眼烛九阴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满脸写着“不信任”。
画卷里的龙从鼻孔里喷出两条白雾,冷嗤一声:“假的假的,本君吃饱了撑着哄你好玩儿呢,安心睡觉去吧!雨停了多好啊是吧,以后绝对不会再下,也绝对不会因为这次坏了秩序为了弥补一次下足一旬或者干脆三年五载一滴雨不下……”
“……”
张子尧没事就爱瞎操心。
听烛九阴这么一说,他原本不信的也信了□□分,又重新回了画卷下面,屈指敲敲画卷道:“姑且信你一次。”
“别呀,本君是骗子。”
“少说骚话,”张子尧又敲敲画卷边缘,“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惦记上了,反正无论如何讨个安心倒也是好的。事不宜迟,你赶紧把土地公公叫上来问个清楚吧——”
烛九阴又不说话了,那条龙飘在云雾里,闭目养神地装死。
张子尧戳戳它的肚皮。
它扭了扭。
张子尧再戳戳它的肚皮,它哼哼两声,缩到了云雾后面,含含糊糊道:“叫什么叫……又不认识*&%¥#……当本君还##¥……这他娘都几百年了%#¥&&%……”
张子尧:“好好说话。”
烛九阴不耐烦地睁开眼:“叫甚么叫?你这小孩是不是真什么都不明白?地方土地皆由本地冤死善人化身守护一方土地,百十年一换,本君被关在画儿里上百年了,外头世界早已物是人非,除了天上那些老不死的秃瓢还能说上话,早已不知这京城土地姓谁名谁,怎么叫?你有这点龙笔在手,画过毕文偷过仙器,区区一个小地方神你还叫不上来——”
“你真当我是张僧繇画物得物画龙得龙?”
“……你这不肖子孙直呼祖师爷大名就罢了还吼得那么大声——”
“你管我?毕文那是气疯了,偷仙器那是因为你在旁边看着一边画一边修改,就着还弄了好多天我还放了血,那土地公公姓谁名谁连你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把他老人家画出来?画神仙?画得出来我自己都是神仙了!”
“你可以画画他的供台龛摆在屋里守株待兔,他再忙忙完总得回家吧?”
“……你让我偷了土地公的家?”
“……”
“认识你,我死以后绝对因为干尽缺德事下地府饱受十八层炼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