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他,江池宴和苏白生更是没叫半句苦,只一心配合着大家。
相比这下大海和小川承受的压力更大,他们要护着中间的人,身上还带着保命的干粮和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挪动了多少距离,江逸只觉得腿都失去知觉了,风沙磨得眼睛哗哗流泪,难看又难受得糊了满脸。
他依然生生扛着,不想让苏云起分心。因为对方需要一心一意地注意着风向,保证第一时间作出精准的判断。
泪水混着沙子糊到鼻孔处,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江逸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膝盖一弯,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地。
下一刻他就被人托住腰身搂进了怀里。
苏云起来不及跟他说话,只是用衣袖迅速地在他脸上抹了一遍,眼睛甚至都没往他脸上看。
江逸视线好了许多,拿眼往前面一看,眼尖地看到一片枝枝蔓蔓的灌木从。
恰恰在此时,旋风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阻碍,就像被人打散了似的,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旋涡,突然变得没有规律起来。
风眼中心的几人险些被吹散。
“咱们往那边去!钻到树林里就安全了!”江逸死死抓着两边的人,惊喜地喊道。
很显然,苏云起也是这样想的,他已经带着大家往那边走了。
风越来越狂躁,已然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生生地刮在身上,恨得不把人卷起来吹散架。
不足十米的路,走得愈发艰难。
“小心着,别放弃!”江池宴吐了一口沙子,沉着声音给大家鼓劲。
大伙应了一声,相互之间更挨着紧了些,低下头对抗着风力,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
七米,五米,三米,两米……
苏云起第一个挨着树枝,不顾带刺的枝条割在身上有多疼,直接用腿勾住一根结实的枝干,然后把江逸从头到脚用大裳裹了塞到树丛里面。
江逸顺着苏云起的力道,拼着命地往里钻了一大截,为的是给后面的人让出通道。
然后是苏白生,再是江池宴,再是大海和小川,他们两个穿得相对较少,还得弓着身子护着水馕和干粮,脸上、脖子上被枝条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都顾不上。
苏云起最后一个进去,刚往里走了两步,就听到江逸一声惊呼。
他心头一惊,焦急地问:“怎么了,小逸?!”
两位长辈也是担忧地开口问道:“可是有蛇?”
“不、不是……”江逸似乎是被什么掩住了口鼻,声音闷闷的。
一时间苏云起更急了,直接拿手扒开身前长满尖刺的树枝,疯了似的往里冲。
江逸自然想到了他这样的反应,还没把自己“解救”出来就冲着后面喊道:“我没事,你别着急,我只是看到了好多羊!”
羊?
苏云起停了一瞬,依然是不放心地往那边走过去。
这时候,苏白生和江池宴已经到了江逸身边,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地诧异万分。
苏云起绕过大海和小川,急急忙忙地冲过去后,看到的却是一番他怎么才没预料到的场景。
只见江逸正被一只高高大大皮毛厚实的羊驮在背上,江逸大裳的兜帽挂在羊角上,他整个人四脚朝天地仰躺着,上不来下不去。周遭还围着一圈羊,那架势明显是在阻拦江逸下来。
苏云起当即就笑了。
其他人更是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尤其是苏白生,简直要被自家儿子的蠢样笑哭。
“别光顾着笑啊,快来帮帮我!”江逸又羞又恼,红着脸怒视看笑话的众人。
大伙又笑了一会儿,苏云起和江池宴这才上前,一个扶人一个解大裳,这才把他解救下来。
自己背上的“小玩意儿”没了,那只羊似乎还挺不高兴,低下头就要顶这两个抢它东西的人。
苏云起抬脚,一脚踩在羊头上,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畜牲,还耍起横来了!”
“@#¥%……&*!”一个小孩子从羊堆里站起来,冲着他们喊出一句蒙语。
大伙一愣,这才发现羊群中竟然还藏着一个孩子。
这孩子站起来也比那只大羊高一个头的样子,人来瘦瘦小小的,也难怪他们没有发现。
苏白生站出来,以尽量平和地语气回道:“我们是从中原来的商人,不小心被风刮到了这里,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当然,这句话他是用蒙语回的。
江逸虽然不明白苏白生在说什么,不过他也大致能猜到。
眼瞅着自家小爹说完后小孩仍旧没有放下戒心,江逸冲小孩笑笑,从苏云起怀里掏出一把零食,往他那边送了送。
“给你吃。”
小孩看着江逸手上的东西,有些犹豫。
江逸想了想,当着小孩的面捏起一条肉干,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张张嘴马,示意自己吃下去了。
“你看,我也吃了,很好吃。”江逸再次把手伸过去,尽量表现出最大的善意。
小孩看看江逸的嘴马,又看看他手上的零食,咽了咽口水,终于禁不住诱惑往前迈了两步。
江逸微笑着,把手往前送了送。
小孩警惕着走到适当的距离,一把将东西抢过去,又像个小猴子似的灵活地蹿了回去。
江逸摊着手退后了两步,示意自己不会伤害他。
小孩回到羊群中间,这才稍稍放松神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