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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再沐皇恩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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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一句话,将乌喇那拉氏气得绞了头发。弘历命人收缴了她的金印金册,一国之母只剩下个虚名。

  惇妃汪氏,十公主的生母。在得知他要为女儿和丰绅殷德赐婚时,恨声道:“皇上对和大人存了那样的心思,何苦让十格儿来当牺牲品。”隔日汪氏就被贬为惇嫔。

  后妃都能看出来的情愫,和珅那样八面玲珑的人又怎会不知道。然而他没有点破,只是在南巡时,给皇帝找各色莺莺燕燕;在西洋使节来访时,向他献上金发碧眼的女子。和珅用这种方式,一次次地提醒他,他们之间隔着君臣大防。

  他竭尽所能地纵容和珅,只因为他相信:和珅绝不会欺骗他、辜负他、背叛他。在和珅的劝说下,他坐上太上皇的位子。他继续将大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却没想到引来了新皇嘉庆对和珅的忌恨。

  弘历每晚闭上眼睛,耳边都会回荡着和珅在他临终前的呼喊:“皇上啊,您就这么走了,您让奴才怎么办?”

  他死后的灵魂随着和珅游荡了许久,看着和珅在崇文门横征暴敛;看着和珅收取官员的贿赂;看着和珅向新帝献上玉如意,言辞凿凿地表着忠心。弘历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常年身居高位让他不会轻易付出感情,但一旦付出了便如同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最后,他的好儿子嘉庆皇帝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实力,一举擒拿了和珅。短短数日之间,就将和珅夺职、抄家、下狱。他看着从前他百般纵容的人,涕泗横流地跪在新帝面前,凄哀地哭诉道:“奴才家中还有妻儿,求皇上饶奴才一命。奴才愿为皇上做牛做马,听凭皇上驱使。”

  彼时成为一缕虚魂的弘历苦笑一声:原来只要是皇帝,你就愿意为他鞍前马后;原来只要能保住你的荣华富贵,你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痛哭流涕;原来朕在你心里从来都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弘历看着和珅被押解游街时,沿途叫好的百姓拼命地往和珅身上扔臭鸡蛋。腥臭的蛋液顺着那张憔悴的俊脸缓缓滑落,弘历忽然就觉得自己错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朕不会再纵容他,不会让他落到如斯田地,也不会……再自作多情……”弘历的孤魂看着天牢的牌匾呢喃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失去了意识。原以为自己堕入了轮回道,没想到一睁眼:自己竟回到了乾隆二十年,和珅还没有入朝为官。

  历史竟真的重来一次。

  弘历这一回忆,就将和珅晾在了一边。和珅伏在地上,帝王的沉默让时间变得分外难熬。

  “能臣,好一个能臣。”弘历回过神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吴省兰,和珅救了你的命,今日要不是他,你这脑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弘历走后,和珅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吴省兰被学生搀扶起来,朝和珅作了一揖。

  “老师这是做什么?”和珅忙回了一礼:“老师对学生的教诲,学生受用不尽。”

  吴省兰摆摆手:“今日之情,老师记在心里了。你年纪轻轻,就入了皇上的眼,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之后的日子里,和珅在官学里学习的科目除了四书五经,还有满汉蒙藏四种语言。骑射课就相当于现在的体育课,因着上辈子从未拉过弓,和珅第一次看见清代的弓箭,兴奋得双眼冒光。火器课则相当于现代的化学课,和珅在官学里,接触到了许多现代已经失传了的知识和经验,深深地体会到了古人的智慧。

  两年后,和珅参加了童试,中了秀才,下一步便是参加戊子科的顺天府乡试。在他专心准备乡试期间,忽然听到了一条消息:皇帝给东阁大学士冯英廉的孙女冯霁雯赐婚了。

  和珅坐在洪福酒楼里,一面饮着茶,一面向那跑堂的小厮打听:“不知这婚指的是哪家的公子啊?”

  小厮挠了挠头,腼腆地应道:“听说是傅大学士的第四子。”

  和珅心下一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原本这冯霁雯是和珅的妻子。真正的和珅就是靠着她的祖父冯英廉的名望和权势发了迹。可如今,她却被指给了傅恒的四儿子,福长安。

  本来他还头疼着,该如何推拒这门婚事。不曾想一道圣旨,就将既定的路线打乱了。

  因着他的到来,历史的巨轮,真的在缓缓地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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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吴公公,皇上这是……”大清早,纪晓岚正在方略馆修书,就接到乾隆的急召,只能匆匆赶到御书房见驾。

  “纪大人,皇上正在气头上呢。”吴书来好意提醒道。

  纪晓岚躬身进了屋,见弘历背着手站在御座后方,忙跪下行礼:“臣纪昀,参见皇上。”

  跪了半晌,都没有听到弘历的叫起声,他微微抬头,就见弘历不知何时坐在了御座上,手里把玩着一个信封。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弘历沉声道:“纪晓岚,按照大清律法,泄露军机,包庇贪官,该当何罪啊?”

  纪晓岚心下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弘历手中拿着的信封,是自己命人给两淮盐运使卢见曾送去的。

  原来,这卢见曾与纪晓岚是儿女亲家,为人慷慨大方,爱广交朋友。素日里朋友有了困难,他都愿意借钱相帮,有时还挪用公款。这两淮盐运使可是个肥缺,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来二去,弹劾的折子就到了乾隆爷的御案上。

  弘历下令朝廷议罪,议罪的结果判了卢见曾一个抄家查办。纪晓岚见卢见曾受到重责,禁不住亲戚的恳求,便想了个法子:给卢见曾通风报信,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纪晓岚思前想后,怕直接修书落人口实,便拿了一个空信封,用撒了盐的面疙瘩糊了封口,让仆人送到卢见曾府上。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这信封怎么落到了皇帝的手里。

  弘历见纪晓岚沉默不语,挑眉笑道:“抹了盐的空信封,盐案亏空,也亏你想得出来。这等文字游戏瞒得过别人,你还想瞒过朕?”

  纪晓岚一句句地听着,脑门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知道私自通风报信的事情瞒不住了,便朝着弘历磕了个响头,颤声道:“皇上慧眼如炬,微臣思虑不周,以私废公,请皇上治臣的罪。”

  弘历冷声道:“朕当然要治你的罪,堂堂大学士,为了一己私情,置王法于不顾。你可知今日若是在朝堂之上,朕完全可以将你流放了。”

  平日里君臣之间谈论诗文,弘历都是和颜悦色的。纪晓岚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哪里经历过天子盛怒,登时两股战战,好不惶恐。

  见纪晓岚吓得面青唇白,弘历语气也放软了些:“晓岚,朕知道,卢见曾是你的亲家,可这人情再大,也大不过百姓苍生。你若帮他逃过了惩戒,谁来给那些受害的黎庶一个交待?此风一开,那些个地方官嗅到了味儿,怕是会想方设法与你搭上关系,到那个时候,你又当如何?”

  弘历每说一句话,纪晓岚脸上的愧色就重一分,垂首道:“皇上教训的是。”

  弘历沉吟片刻,温声道:“纪晓岚,降二级留用,罚俸半年。”

  上一世,弘历将卢见曾的案子摆到朝堂上。墙倒众人推,一部分官员卯足了劲儿要将卢见曾拉下马,添油加醋地历数他的罪状。弘历听得心头火起,严惩了卢见曾,连带着纪晓岚也被发配到伊犁充军。

  这一世,弘历派人截下了纪晓岚送给卢见曾的信封。他亲自将纪晓岚扶起,将那空信封交还给他。纪晓岚双目通红地看着年轻的君主,险些落下泪来。

  “晓岚,顺天府的乡试是在今年吗?”弘历重新坐上御座,忽然开口问道。

  纪晓岚没料到皇帝会有此一问。仔细想了想,方才应道:“是,戊子科的乡试就在今年。”

  “戊子科……和珅……”弘历口中轻声念着,忽又问道:“刘纶丁忧归乡已有三年了吧。”

  “回皇上的话,三年期满,刘大人已回户部任职。”

  “拟旨,刘纶除了任户部侍郎外,同时兼任顺天府尹,让他速来见朕。”

  这刘纶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是乾隆元年博学鸿词科的头名,入军机处十年,与刘统勋有“南刘东刘”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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