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商轨身上的“冤屈”,很快就昭雪了。
这是幸呢?还是不幸?
玉宝音也不知道。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突然,发生之前,没有一点儿征兆。
可见,老天也是个随心所欲的。
就是玉宝音生辰这日,一家人乐呵呵地围着圆桌,吃着长寿宴。
萧福连滚带爬地进来道:“将军,将军不好了,皇上得了重病,御医束手无策,大冢宰命人封锁了消息,只让人传话,叫将军尽快控制城防。”
萧景刚夹起一筷子春笋,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
他愣了半晌,心里还道,活蹦乱跳的元亨得了重病?什么重病?神经病吗?
可这种事情不好开玩笑。
萧景随即一凛,扔下筷子道:“看好门户,我出去一趟。”
萧般若急忙道:“二伯去了萧城,我要不要回萧府一趟?”
萧景道:“你去嘱托他们看顾好了门户,快去快回,我一走,你便是家中的主心骨。”
萧般若道了声“是”。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两人走后,恰逢萧南突然啼哭,秦愫拍了拍乱跳的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玉宝音还以为她娘是在问元亨的病,有点儿失神地道:“小的时候从高台上摔落,落下了一想事情就头疼的毛病,商轨说过这是脑中留有淤血的征兆。商轨还说,有的淤血会自己化掉,而有的淤血藏在体中,迟早都要作乱的……”
“什么?”
听见秦愫惊讶地发问,玉宝音总算是回了神,“娘说的是什么?”
秦愫又问她:“魂去哪儿了?”
玉宝音叹了口气,“皇上才二十一。”若是就这么去了,那他这个寿也确实够短了。
“可惜?”秦愫紧盯着女儿的神情。
玉宝音又叹了口气,“我才十一,”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万一大周就此乱了,可该怎生是好?”
秦愫一时想不明白,她才十一和大周乱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倒是也叹了口气,只道:“不用想的太多,我原先告诉你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经历了许多,我才明白,再强的女人……也是随着男人逐流的。”既然已经和萧家绑在了一起,自然不可以半路抛弃。
这个节骨眼,她还将许传派去了北梁洲,府中可用的侍卫不足五百,剩下的就是小厮和妇孺了。
若是一旦乱起来,奔着高远公主府钱财而来的,可是不会少。
秦愫还在忧虑,玉宝音已经吩咐了下去,给所有的人发刀发剑发棍棒,还让冒越看顾好了前后门,就连院墙也得交给可靠的自己人。
虽说元亨只是重病,还不一定挂。其实就算元亨挂了,长安也不一定会乱起来。
但,还是早些防备的好。
防的不是乱世,防的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原以为萧般若顶多一个时辰便会回转的,可是直到月上梢头,还不见他的人影在何方。
外头已经戒严了,不知是不是萧景已经控制好了城防,傍晚的时候,便有人马沿街奔跑,通知各家各户闭紧门户,不许外出。
等待的时候是最焦心的。
元亨从来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占据玉宝音的心房,也不知他死掉了没有,其实她是希望他长寿的。
说的是三国鼎立,总有一个率先破局。
大齐的皇帝正值壮年,人高体壮的,除非他自己想不开,怎么也不可能突然死掉。
而南朝的真元帝已是暮年,时常传出不能上朝的消息。不是玉宝音不孝顺,巴着自己的外祖父早挂掉,可任谁想也觉得率先破局的会是南朝。南朝即将大乱,几乎成了人们的共识。
岂料,最年轻的大周皇帝元亨却突然出了紧急状况。
此时的大周是三国中兵马最强壮的,兵马强壮抵御外敌占尽了优势。可若是内乱,如此强壮的兵马,各家的实力几乎相同,你打我来我打你,持续的时间不定会有多长,最后还是百姓遭殃。
玉宝音也说不上对大周有多深厚的感情,也说不好为什么,只是觉得惆怅。
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一早,没有坏消息传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依旧需要等待。
日子过的就如往常一样,秦愫闲着无事,会给女儿和儿子绣绣衣裳。
给儿子做一件鲤鱼跃龙门的红肚兜,给女儿做一件绣满了祥云的贴身小衣裳。
女儿大了,虽说现在还是个孩子模样,可说变就变,很快的。或许是夏天,最迟推不过明年,这一变就会变成大姑娘。
吾家有女初长成……说句心里话,她又何尝愿意大周乱掉。
乱世的人命如草芥,乱世的女人就成了烂泥中的花。盛开,也是开的悲壮。还有的,根本就开不了花。
所以啊,求佛祖保佑,还是叫元亨多活些时日吧!
玉宝音也如往常一样看书。
不过将看书的地方,从她的渺风楼,挪到了她娘厢房外、小花园边的长廊上。
若不是刻意去想,今日仿佛真的和往常一样。
可若是竖起耳朵去听,便会觉得整个长安都像是睡着了一样,根本听不见外头有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