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玄熠不知为何内功用不了,步调也十分紊乱,他都觉得手中的剑,十分沉重。很快,他就被人伤了许多下,胳膊上,肩膀上,腿上,皆是一道一道的血口。他只觉得呼吸都如刀割一般疼,眼前越来越模糊,几乎要倒下。
齐修云回过头,就看见皇上摇摇坠坠地挥着剑,心道不好,赶紧杀过去,给影卫打手势,让他们过来掩护,眼下靖康王已死,不用贪战,看皇上眼神涣散的样子,继续救治,否则有生命危险,摸索了半日,却没掏到陛□上常带的药。修云非常着急地抱着玄熠,喊道:“陛下,药呢?”
他凑近玄熠的嘴边,听见低低一声:“墨雨……”
齐修云一抹皇上脉搏,跳得十分微弱,他大惊失色抱着皇上,见谁砍谁冲了出去,如血的残阳,泛黄的天地间,孤寂得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发疯地跑着,只希望能让皇上活下去。
眼前浮现了一个身影,一袭杏色的太子服,笑着对他道:“修云,你的武功真好,再与本王对战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1、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出自文天祥《正气歌》
2、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
3、同天下之利,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出自《六韬》
☆、第68章 分麾百道救龙城
暮色暗淡,大风卷着黯淡的黄沙呼啸而过,半边残阳挂在漫漫无边的西北大漠,把云丝染成了血红色,夜幕沉沉降临,远远的苍穹上,天狼星已亮起。
齐修云气喘吁吁地跑了一阵子,只觉得四周苍茫皆是一样的风景,他收住脚,一身热汗顿时从头冷到脚,仿佛掉进了冬日的冰河中,他有些茫然地想道该不是迷路了吧?再看怀中的皇上,此时已是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心底十分焦急,突然,一股马蹄声远远传来,修云正打算快速没入夜色中,待看清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北凉人时,顿时拔出了剑,准备用最后的剑气生生逼出一条路来。
余无熏觉得他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他刚逃出后面的追兵,又看见这里有一个目光凶险的怪人,他眯着茶色的眼眸,看清那个人穿着大周的衣服,便用生硬的语调喊:“我是来投奔的,不是追兵。”
齐修云和玄熵在北凉待过一段时间,他勉强听得懂北凉语,在他看见余无熏的眼眸时,浑身震了震,淡茶色的眼眸,跟熵儿一模一样,他指了指马,用蹩脚的北凉语道:“马借我。”
余无熏有些忌讳地看了看齐修云手里的剑,慢慢下马,松开马缰,觉得他一定会死在这西北大漠上,他小声道:“你要吃了黑风吗?”黑风是这匹马的名字,从小跟随余无熏一起长大,一人一马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伸手摸着马头,心想一会一定要死拼一下。
齐修云把皇上放在马背上,他从背后掏出了一支联络用的烟花,很快升起,橙黄色的光,绽放在天幕中,久久不散。看得余无熏一脸惊奇,他大呼小叫道:“这是什么?”
面无表情的齐修云走到玄熠身边,伸出手,摸了摸皇上的脉搏,他面色凝重地翻着自己身上,陛□上,皆找不到那瓶药,按道理来讲,他身上带了一瓶,李卿琦身上带了一瓶,陛□上也应该有一瓶,只是这药哪儿去了?
如果皇上一个时辰之内,得不到合适的药,估计性命危在旦夕。此时此刻,他从来没这么无助过,这么难受过。他本是冷血冷心的人,从一生下就被抛弃,自从跟了皇上,他的生命开始有色彩,他开始有了友人,偶尔也会开怀大笑,甚至他爱上了皇上的弟弟。
熵儿,我知道你向来敬重皇上亦兄亦父,若我救不了皇上,你一定会很埋怨我吧?不过,你埋怨我的还少吗?
余无熏冷得直跺脚,他跳来跳去,道:“喂喂,你是谁啊?你赶紧带着人走啊!你就这么盯着他有什么用?又不能看出来个窟窿。”
齐修云又抬头看了看余无熏淡茶色的眼眸,一脑热道:“你的眼眸很像一个人。”
此话一出,别说是余无熏就是齐修云自己也愣了,他低头,又道:“你不要唧唧喳喳的,帮我看着四周,若是有人,马上喊我。”
余无熏瞪着大眼睛,觉得此人好神秘,甚至有些神经。忽然又想起那个一袭白衣的人,他们身上隐隐约约好像那里有共同点。想着想着,看着墨色苍穹上闪烁的寒星,合计着那个人到底在看什么呢?
齐修云咬破舌尖,没有一丝犹豫,随即气运丹田,把自己身上所剩下全部内力都灌输给了皇上,他知道这样会让他经脉受损,气息大乱,折寿五年。但是只要能稳住皇上的伤,让皇上续命,那点痛楚算什么呢?
他自幼被算命先生称为冥煞孤星,家亲皆嫌弃他,把丢弃在大路上,冰天雪地中,打算饿死、冻死他。当时怀着身孕的贵妃,停下了马车,把他带进了宫。他自幼看着皇上长大,关系不远不近,他明白自己的命,始终与任何人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伤害他们。
皇上也好,熵儿也好,卿琦也好,都是那样的明媚灿烂,如同万里晴空中的骄阳,任何风吹雨打都会闪烁着万丈光芒。他与他们不一样,他一生下就浸在黑暗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见光明。
四周的风停了下来,齐修云慢慢松开手,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他自幼就喜欢看着皇上的笑,像是他在黑暗中的指路灯,冰冷中一抹淡淡的笑,浮现在他脸上,他眼前一黑,竟全是玄熵的笑容。
余无熏看着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吓呆了,他跑过去,大喊道:“喂喂,你赶紧醒醒,你这是干什么呢?”他眼眸转了转,随即想趁机把马背上的人推下去,好带着黑风赶紧跑路。
哪知,他刚碰到这个人,就听见他口中低昵的呼唤声,好像是个名字。余无熏听了十多遍,终于可以肯定的猜想道,这个男人喊的两个字是:“墨雨……”
墨雨,是谁啊?好耳熟~~~余无熏杵着下巴,思索了半响,才猛然想起到,他听说过这个人,是皇上身边的一个男妓,据说生得倾城倾国,这个男人可真是的,居然还敢巴望着皇上身边的人。要他说,这个男人要是能活着回去,也肯定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赶紧把黑风让出来,他好去大周找人。
推了马背上的人几下,居然没推动,余无熏气得直咬牙,据说死人才这么沉,他十分不高兴地想。还想推下去,只听远远有大批马蹄声隐隐而至,越来越近。他转过头,只见地平线上气势汹汹地来了一片乌压压的军队,顿时吓得两腿直打哆嗦。
赵君如策马前行,急奔而至,待看见皇上躺在马背上,齐修云昏迷在沙地上,顿时一惊,再看陛□上多处刀剑之伤,把他穿的戎装染透了大半,有些暗红色的血已凝固。
赶紧叫来随军而来的御医,秦太医一摸皇上的脉搏,顿时大惊失色道:“陛下旧疾复发了……”
这一句话不易于一个惊雷,赵君如眼眉一挑,狠狠地瞪了秦太医一眼,回首看了看身后脸上挂着震惊、惊喜还有释然的士兵们,咬牙道:“带皇上回去。”
玄熠被抬上了一辆马车,影卫训练有素带着他们队长,上了马,反倒是余无熏被抓住了,他大呼小叫地跳脚道:“你们干嘛抓我?我是去找人。”
赵君如微微一皱眉,冷冷道:“你找谁?”
余无熏抓抓头发,眯着眼眸寻思了半响,才若有所思道:“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李卿琦?”
赵君如浑身微微一震,顿时下命道:“把他抓起来,一并押回去。”
余无熏在他马后大喊道:“喂喂,你个大周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他让俺去找他的,你干嘛抓俺啊?”
赵君如快马加鞭,带着皇上杀回了营地,他不顾歇息,冲进军帐就把正在给李卿琦接腿的苏太医给拽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指着皇上,道:“快,快去救陛下。”
李卿琦听罢一下子差点没从榻上掉下去,淡然如他的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呼:“皇上怎么了?”
赵君如喘了一大口气道:“皇上旧疾复发了……”
李卿琦几乎是拍案而起,他指了指一边的木轮椅,对赵君如道:“你把这个推给我,我要去看看皇上。”
赵君如有一丝迟疑道:“军师,你的腿……”
李卿琦大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是我腿重要还是皇上命重要?”
赵君如赶紧推着李卿琦来到皇上医治的大帐,李卿琦被一颠簸,顿时疼得浑身都抽在了一起,但是这一切,又怎能及心尖上的痛楚。皇上,你若是敢因为这事而弃江山与不顾,臣永远都不能原谅你。
李卿琦到的时候,苏太医正在喂皇上喝汤药,看见他,皱眉道:“你下地做什么?刚接上的骨头还会断的。”
李卿琦都没理他,一下子拽起皇上的胳膊
,诊了片刻,开始乱摸陛□上的药,一边找,一边大惊失色道:“皇上带的药呢?陛□上的药哪里去了?”
此时,齐修云已能起身,他扶着木柱,淡淡道:“我和皇上的药瓶都丢失在北凉监狱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