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笑的十分开心,“太子大婚当日你在冷宫祭拜方昭仪,要是让父皇知道,不知道又会怎么罚你。”
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欺负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这还真是下的去手。谢满月站在那儿,她清楚的看到他紧握的双手,他在生气。
云珠公主是什么样的人谢满月还算知道些,说起来,两个人似乎还有那么点过节,她还是祁玥的时候十二岁回到兆京,时常出入各种宴会,入宫也有几回,因为皇上对爹爹的器重,连带着她都沾光,又因着她的性子,许多家小姐乐意和她结交。
和云珠公主的过节还要从好几年前说起,说起来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她也不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看不惯的就看不惯了,没兆京闺中小姐那么多的矜持和忍让,事情过去后她都不在意,有些人小气记着罢了,明里暗里使绊过两回。
祁玥的性子爽利,又不爱拘泥小的东西,后来但凡是有云珠公主在的宴会,她就不乐意去了,既然合不来相处不到一会儿去,那就不碰面呗。
只是谢满月没想到的事,尊贵的公主殿下,待自己的弟弟都这么刻薄,她若记得没有错,这方昭仪毒死的是十皇子的生母,云珠长公主是因为皇后丧女后抱养过来的孩子,两者并没有很大的关系,皇后和太子对九皇子都这么宽厚,她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的,竟然待九皇子是这样。
“劳烦长姐来看,不送。”乔瑾瑜对她的话丝毫不在意,后退半步离开她的手指,额头上清晰了几个微红的指甲印。
云珠冷笑,“本公主才懒得来看你,要不是大哥去祖祠祭祀的时候还念着你,我怎么会替他来找你。”
听到说是太子让她来找,乔瑾瑜的眼神闪了闪,最终归于静寂,“现在看到了,请回吧。”
“很好,我会把你这样子如实告知父皇,太子哥哥大婚当日你祭拜罪妃,你就等着罚去福国寺吧。”云珠漂亮的脸上闪着一抹狠意,她的视线在乔瑾瑜身上扫过,落在了谢满月身上,“你又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冷宫境地不能乱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懂规矩!”
把气儿撒在她身上算什么理儿,谢满月微福了福身,没有下跪,低头如实道,“我迷路了,看到这里有人就进来问路,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这儿邪气太重,阴冷的很要烧些纸钱驱驱邪,以免这些邪气冲撞太子大婚,我在这儿等他烧完带我出去。”
“笑话,你能迷路到这里,鬼话连篇,哪家的小姐胆敢说这样的胡话。”云珠看着比自己小这么多的谢满月也没有客气到哪里去。
谢满月抬起头,很无辜的看她,“长公主,我没有骗您,不信您看。”
谢满月指了指屋子内梁上的白绫,声音故意压低了许多,“刚刚我进来,屋子里明明没有风,蜡烛都没动,可是那白绫却在晃动,好邪乎,而且您有没有感觉到,这屋子里特别的冷。”
谢满月微抖了下身子,神情里一抹惧怕,云珠她们转头看去,悬挂于悬梁上的白绫,真的动了。
☆、第28章
屋外天气晴朗,并没有什么风,而悬梁的位置很高,这边又只开了一扇门而已,云珠她们这么一看,那白绫十分配合谢满月所说,真的晃动了几下。
久无人居的屋子里本就阴寒,窗户又都紧闭,从屋外进来,无端的感觉到了一股阴冷。
谢满月的表情做的十分到位,胆怯的闪到了乔瑾瑜的身后,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惧怕的喊,“它它它它它动了,它动了。”
谢满月声音颤抖,神情恐惧,冒着身子躲在乔瑾瑜身后,眼神还时不时撇来撇去的,不止是云珠,连着她身边的几个宫人都有些瘆的慌。
这 偏僻的惠明宫中自从好几十年前死过一个妃子后就成了冷宫,那都是几代值钱了,之后宫中被贬的妃子,受罪的宫女都被关在此处,她们疯的疯,死的死,十四年前 皇上登基,这儿清理一空,七年前方昭仪被关到此处,她在这屋子里畏罪自杀,之后这儿就再没有人住,成了一座废宫。
每到夜里,经过这儿的宫人时常会听到惠明宫中传来的呜呜声,似是哭诉,似是欢笑,十分的可怕,久而久之这边便传出了闹鬼的传闻,这宫中老死的,自杀的人有许多,在这深宫之中,谁知有没有几缕是冤魂呢。
“妖言惑众!”云珠公主忽然重重呵斥了一声,“你到底是谁,可知闯冷宫是要罪责。”
“它它它它又动了。”谢满月怎么会管她这种义正言辞的教训,她才不怕呢,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还能把她抓去不成,看她不吓死她们。
谢满月的声音越发胆战,她紧紧的揪着乔瑾瑜的衣服,泫然欲泣的看着云珠公主,“我想回去找祖母,我迷路了,我不想呆在这里。”
“你!”云珠只瞥了一眼,那白绫还真动又晃动了一下,六年前在那个位置方昭仪上吊自尽,尸体还是在三日后才被发现的,整个人都青紫了,舌头整个吐在嘴外,死相无比可怕,云珠虽然没见过,但看着那白绫晃动,她心底里也浮起了一股悚然,好似那边真有盯着自己。
“你不是说烧了之前能把屋子里的邪气都驱散么,你说的不作数啊。”谢满月扯了扯乔瑾瑜的手可怜巴巴的问。
乔瑾瑜低头看她,谢满月轻轻眨了眨眼继续装惧怕。
像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乔瑾瑜看她卖力的‘瞎说’,抬头看云珠公主,神情中不染一丝质疑,“本来是能驱散的,但是被长姐踢翻了,诸太傅说,万物有灵,它们也看得到。”
“住口!”话音未落云珠厉声呵斥住了他,“胡扯什么鬼魅之说,这些也能信!”
唯有她自己知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里那轻微的颤抖,云珠没再管谢满月,只瞪着乔瑾瑜,“九弟,你在这人妖言惑众,不怕父皇怪罪于你么。”
“大哥成婚,我于此为他驱邪保平安,也不算是有罪,父皇要怪罪,我也无话可说。”乔瑾瑜低垂着眉宇,面不改色的说着刚刚谢满月说过的话。
“胡扯,你不是说来看方昭仪。”云珠直瞪着他,漂亮的眸子下游离着一抹厌恶,是对乔瑾瑜身份鄙夷。
“只是来看看而已。”乔瑾瑜淡淡回说。
“希望你在父皇面前也能这般自如才好。”云珠哼了声走出屋子,离开的脚步很快,半刻都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待云珠消失在宫门口,谢满月松开了手,她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悬梁,“那个......”
“年久失修,漏风。”乔瑾瑜看了她一眼,谢满月呵呵一笑,原来是屋顶破了,风从瓦缝里往里窜的。
乔瑾瑜弯下腰轻轻用手扫了扫宫人没有清理干净的灰烬,起身走出屋子,谢满月赶紧跟上,她其实也不愿意在这屋子里多留。
“走吧。”乔瑾瑜没有回头,淡漠的说了一句。
谢满月这才回过神来,他是想要送自己出去。
跟上他出了惠明宫,谢满月回头,这才看到大门上的石匾上刻着的惠明宫三个字,时间久远,无人修理,字已经模糊了一半,就如里面的屋子一样,无人问津。
冷宫边缘才不会有很多人守着,乔瑾瑜回头看她怔怔的眼神,好奇问了一句,“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看不惯她呗。”谢满月转头冲着他咧嘴一笑,“谁规定我一定要喜欢她?”她和云珠公主气场不和,以前那样,现在还是看不惯。
乔瑾瑜愣了愣,谢满月经过他身旁朝着那头走去,回头提醒,“你不是要送我么,我是真的迷路了,不认得。”
午后的阳关倾斜在她身上,她正冲着自己甜甜笑着,那双漂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像是会说话,透着些顽皮,透着些精怪,神情却是无辜的看着他,恍若在印证她的话,是真的迷路了。
那笑意像是一根轻羽,轻轻的划过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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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瑜把她送到了马太妃所住的地方不远处,再过去一些就到了,确定她不会再走错,乔瑾瑜不再继续陪她过去。
谢满月把手里的锦袋子塞给他,笑道,“看你喜欢,都送给你吃了。”
说罢不等他拒绝,转身朝着马太妃的宫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