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大那边经过许盈阻拦,不再来找程叶。倒是程老大媳妇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跑去机械厂跟厂子闹了一场。她瞅着程叶招工的事儿成不了,想要回给程叶办招工的那份钱,这么一闹,却差点连自己儿子的那份工作都保不住。
厂长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婆娘,对程老大一通教训,言语里很不客气。
程老大出了钱,两头落不到好,回家之后憋着气着实和自家媳妇吵了一场。程岳连带着被教训一顿,稍微收敛了些,不过他听了他妈念叨是非,把这份错全怪在程叶头上。
“我就跟您说了!不是亲生的就不行,看看,说准了吧?这程叶毕竟跟咱们家隔了一层,哪儿有我放心啊!您就给他花钱吧,啊,到时候一分也找不回来!”程岳觉得他爸妈的钱,早晚都是他的,给程叶花了一份心里别扭。
程老大媳妇咬着指甲,也是一脸不甘,“都怪你爸!我都说了程叶不会知道这份礼多大,非给人送上门去!”
程岳跟他妈说了些好话,哄着她高兴了,又趁机要了些钱走。程老大媳妇掏钱的时候有些犹豫,儿子这些天的花销越来越大,她都是瞒着程老大偷偷给的。“怎么又要钱?”
程岳有些不高兴,“妈,我刚进厂子,得跟那些前辈多交流一下,晚上不得请人吃饭啊?”
程老大媳妇想着是这么回事,这人情往来的,总是要破费些。“省着点花,你爸还不知道哪,不然又该教育你!”
程岳嬉皮笑脸的连声说好,拿了钱就走,那些话听没听进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程老大媳妇缺了这么些钱,对程叶的态度比以往更差了,每回瞧见总要拉下一张脸来,像是程叶欠了她们家多少钱一般。她逢人就唠叨,无非是说程叶不知恩图报,不听话,伤了她们的心。
不知情的好奇问几句,知道她们家情况的,只冷眼看笑话。也有嘴巴利索的街坊,耳朵里听着程老大媳妇念叨,嘴上顺了一句,“对对,程叶太没良心了,回头他考上大学,您也一定别管!哪怕是做了官、发了财呢!”
程老大媳妇没听出这话的弯弯道道,沉浸在自己亏了钱的心痛中,连声跟着说是。她发誓,再也不要管程叶了。
程老大媳妇有几次给程叶生活费给晚了,发现侄子也够用,没冻着没饿着的,还添了两件新衣服。她心里不痛快,从那以后就不太给程叶生活费,要么拖着,要么欠着,省下的几个钱都让程岳拿去吃喝花了。程老大媳妇也不怎么在意,只当程叶帮老夏做玉雕赚了不少,她家帮程叶招工不成,钱可是实打实花了,如今帮程叶交学费和书本费就算不错了。
程叶对此也不多说什么,他现在的生活费大部分是自己赚来的,再加上李瑞每月交上来的一些,足够用。程奶奶还在的时候,他年纪小,也不能做工赚钱,每月为了从程老大家拿生活费可没少挨白眼。程叶不花程老大家的钱之后,心里也舒服了许多,饭还是吃自己的香啊。
李瑞月底回来,听程叶讲了这些事儿,对许盈又添了几分好感。不过瞧着程叶一口一个小姑姑的念叨,他心里有些吃味。
“我呢?我也能养你,也能供你读书,我比你小姑说的还早哪!程叶你怎么不说我好?”刚回来的人洗了澡精神了,边扒拉饭菜,边愤愤不平。
程叶在一边帮他收拾东西,听见也没抬头,“瑞哥也好。”
这话说的忒敷衍,李瑞闷闷的嚼饭粒,总觉得自己在程叶心里第一的地位又被许盈夺了去。回头瞥见程叶在拿背包里的脏衣服,忙喊了他一声,“小心点,里头包了东西……”
背包里的脏衣服团成一团,层层叠叠的好像是包着什么,程叶打开敲了下,是对亲吻的小瓷娃娃。
白底儿蓝衣服,两个人背着手,头挨着头的亲的甜蜜。
程叶举起来问李瑞,“给我的?”
李瑞哼了一声,“是啊。”他端起碗,装作不在意程叶惊喜的表情,“路上经过,瞧见就顺手买了。”
程叶戳了戳那两个小瓷人,这么精巧的小东西,如果路上裹得不严实,随时就会摔坏,更何况是在颠簸的货车上?两个娃娃亲在一起,眉眼弯弯,程叶跟着也笑出了一对小梨涡儿,“瑞哥真好!”
李瑞笑了一声,端着碗继续扒饭,心里被小孩一句话就哄上了天。“那是!记住啊,我对你是最好的,你小姑姑嘛,还得再加把劲儿……”
最起码,许盈姑姑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小孩身边,看着他长大不是?再说了,程叶晚上的时间,可全都是归他的呐!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一起”篇:
程叶:瑞哥,我去省城读书的话,你怎么办?
李瑞:笨蛋!当然是跟你一起去啊!
64、缘由
老夏知道程叶要去省城的时候,有些吃惊,不过听程叶说完经过,也不做声了。他还是按往常那样教程叶玉雕,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大师哥许俊杰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明显的兴奋不少。他想跟程叶说几句,偏偏每句都让老夏打断,直到程叶临走也没说上话。
大师哥瞧着老夏送程叶回来,忙凑上前去问话,“师叔,这多好的机会啊!您之前还担心怎么带程叶过去,这不正好……”
老夏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眼睛瞪了他,反问回去,“正好什么?!”
“正好,跟咱们一起去省城么……”大师哥说到最后吞吞吐吐,他师傅前些日子打电话来劝老夏,说在省城开了个玉雕铺子,让老夏带着徒弟程叶一道去省城投奔他。老夏之前没有投奔的意思,只推说愿在乡下清清静静的带徒弟,受不了那份热闹。
可如今程叶都到省城去读书了,夏师叔还不动心?许俊杰想着程叶带来的转学消息,心思又活动了,“师叔啊,师傅这些年是真的挂念您,您不在的时候,常跟我们说以前师门里的事儿呢!而且程叶不是要去省城上学吗?这多巧啊!您就一起过去呗……”
老夏瞧了眼许俊杰,对他这么急着回省城的动机起了疑心,“你媳妇在省城?”
“也不是……”大师哥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那啥,她离省城不太远,坐车3个小时就到。”
老夏顿悟了,他说呢!怎么这么急着回省城,感情心思全放在媳妇身上了!“你自己回去吧。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就告诉你师傅,我在这挺好的,不劳烦他操心惦记着……”
大师哥忙插了句话,“师叔您这话说的!您不回去,我当然也不能回去啊,我得留在这儿照顾您!师傅说了,您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个人照看才行!其实,其实师傅这些年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住您,当初……”
老夏也不想提过去那些糟心事儿,伸手打断他,“我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你师傅当初赖在我头上的那几件……几件玉雕船,我现在也不是那么记恨了。”
大师哥小心的观察了下老夏的脸色,瞧着老夏牙疼的模样,总觉得夏师叔还是在记恨的。
“我这些年不怎么跟你师傅来往,主要是因为,他还在老玉器厂里头。你也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玉器厂出来的……我发过誓,宁可饿死累死,这辈子也不再回去。”
许俊杰知道,当年太师傅刚去世,玉器厂立刻就换了新老板——太师傅的唯一儿子,也就是他们的小师叔。新老板一上台,着实大刀阔斧地动作了一番,对厂子里的老人和伤残些的师傅也不再念及旧情,直接赶了出来。老夏正是因为坏了一只眼,被扫地出门的。
也不怪老夏心凉,这么些年不跟玉器厂里的人联系。许俊杰默默不语,心里想着,如果是自己师傅遭了这般待遇,那他肯定头一个要去跟那些畜生拼命的。夏叔这些年,委屈了。
“师叔,我师傅他在省城里置办的玉器铺,是自己的生意,跟老厂没关系……”
老夏懒得理他,只随口说了句让他师傅亲自来说。没成想,厚脸皮的许老头竟然当真亲自过来了一趟。
许老头比老夏大几岁,不过瞧着模样反倒比老夏还要年轻些。许老头这人一脸忠厚的长相,笑起来也似厚道人一般,偏偏一肚子坏水,加上那身本事,忍不住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