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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离_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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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途说”

  可你也说了,那是我没来之前。

  我并没有因为长卿的劝慰而放心,反而,更觉得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般的不安了起来,“长白,你说,会不会是司徒月刁难他们了?他们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兵符还在三位主子的手里,皇帝便是不念旧情,也会因着顾忌而不敢跟三位主子闹得太僵的。

  长白伸手接了我手里的空碗,把我从软椅上打横抱了起来,就准备回我的院子去,“主子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太阳起得高了,该回院子去了,不然,可该染上暑气遭罪了。”

  我没有执意要待在外面,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有些事儿,的确是勉强不来的……先天不足,年幼重创,之前还不知受了什么折腾,用上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以致许多年的记忆都失去了,再加上,这次的祁国之行,拼了性命不要的用了“魂引”救西陵……用长卿的话说,我现在,就像北风里的一张薄窗纸,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被吹一个补都补不了的大洞出来,如履薄冰之类的词儿,用在我身上,都嫌轻了……

  呵呵,也难怪西陵跟我恼,责备我胡闹,活腻了,我这可不就是在给自己找死么!

  有些事儿,计划总不及变化来得快,比如,长白抱我回院子的路上,我偶然听来的,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哎,你说,那个渊离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整治我们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遇上了三位主子的事儿,就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一个小厮满是不屑的口气,我伸手阻住了长白,示意他不要出声,我要继续听下去。

  装傻?就他?你该不会真以为,出手整治我们,是他的主意罢?一个楚馆出身的下贱东西,能有这些个手段?哼哼,依我看,八成儿是长白帮他想得法子!

  另一个小厮笑着接话儿,从树缝儿里,我见着他从装点心的盘子里拈了一块儿点心出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重新摆了摆剩下的点心,让人看不出来点心被偷吃过,“还真当三位主子有待他多好呢?哼,都搬到这儿的院子来了……怕是,这几日,三位主子一回来雪园,就直接去薛公子的院儿里宿下的事儿,他都知道不了的罢?”

  你作死啊!连他的点心都敢偷吃!不怕长白撕了你!

  先说话的小厮明显有些惊惶,恶狠狠的瞪了后说话的小厮一眼,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装点心的碟子,见着实看不出来,才放下心来继续跟他说话,“这院子好歹也是新建的,规制也不比三位主子的小,况且……不也没让咱们改口么!他是一天主子,咱们就得拿着他当主子供一天,就算你瞧不上他,也得看在长白的面儿上对他恭敬些,不然,可当心长白一个不高兴,把你给‘喀嚓’成一百块儿!”

  嗬,你这晚来的,知道什么!

  后说话的小厮不屑更甚,索性伏下了身子,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了一小撮儿土来,撒到了碟子里剩下的点心上,“你可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人住过的?”

  什么人住过的?这院子,不是新起的么?我记得……这里,以前好像是一片空地的罢?

  先说话的小厮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跟后说话的小厮保持开距离,“你,你疯了!你,你怎么敢……”

  有什么可不敢的!瞧你这点儿出息!

  后说话的小厮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我跟你说,这儿啊,以前呢,是祁国质子住的院子,那质子,恩,长得可叫一个美,啧啧,想我当时才刚被买来雪园……只不小心瞧了他一眼,就被他给迷住了!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词儿,放了他身上,都嫌不够!哪里是这个什么渊离能比的!我听当时的教习说啊,那质子,是跟三位主子有深仇大恨的人,老主子,就是被他给当着三个主子的面儿给碎骨凌迟的!”

  后说话的小厮顿了顿,见先说话的小厮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更加得意了起来,“我还听说啊,那个质子是三位主子真心喜欢的人,便是有杀师之仇,也不曾薄待了他半分,夜夜与他销魂不说,连衣食沐浴,都不曾假旁人之手……跟他快活的时候,连当时的几位近侍,都不得入内,就是不想被旁人看了他的身子!后来,有个什么对三位主子有恩的人,来跟三位主子求他的自由,三位主子都恼了!给了机会,之后,也再不与那人来往了!啧啧……”

  咦?照你这么说,这地儿,不应该是归三位主子真心喜欢的人住么?

  先说话的小厮不解的眨了眨眼,往后说话的小厮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反倒是……觉得那位要失宠了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不识好歹的质子!

  后说话的小厮一脸“不懂别乱说话”的骄傲模样,看得我恨不能上去踹他几脚解气才好,那是我的西陵,他一个下人,凭什么说他不好!他是最好的!没人能替代了去的!

  长白替主子杀了他们去,主子莫要因为这种乱嚼舌根的人生气。

  见我不高兴了,长白的手臂也跟着稍稍一紧,“据长白所知,西陵公子实在闯过了‘天关’之后,离开学院的,而且……宁可去别绪楼过被人凌辱的日子,也不愿继续留在雪园,可见,当时他在雪园里过的,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比在楚馆里都不如……主子不防好生想上一想,若三位主子当真待他好,他,何须如此?相信,以主子对西陵公子的了解,应该知道,他……”

  恩,对,西陵曾跟我说过,人在屋檐下,不低头的,那是傻子,死硬着一口气,磕得头破血流,谁也替不了你疼!

  我点了点头,觉得长白说得很有道理,西陵不是个蠢人,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天关”,可是我娘亲做出来的东西,据渺说,迄今为止,活着从里面出来了的人,只西陵一个,“长白,你在雪园也住了十二、三年了罢?你小的时候,见过西陵么?”

  见过的,恩,不过,那时候的他,跟现在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长白小心的把我放到了地上站好,从衣袖里摸出了两枚柳叶镖拿在手里掂了掂,“那时的他,刚刚从‘天关’里出来,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但,眼神却是如苍鹰般的锋利,仿佛,被折了双翼,也依旧是天上的霸主,多么沉重的痛苦,也压不弯他的脊梁!呵呵,说起来,当时,我还曾幼稚的想上前去扶他来着,结果,被他瞪了一眼,骂了一个‘滚’字……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的确是唐突了……”

  哦?还有这种事儿?

  我记忆里的西陵,永远都是温和明朗的,待在他的身边,就像整个身子都浸没在阳光中般的温暖,我喜欢他的怀抱,喜欢在他的膝上撒娇,却从来不知,他还有这样不为我所知的一面,恩,就像我不曾知道,身为祁国“战神”的他,还有那种横刀立马的英姿飒爽一样,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他,我,都喜欢,都忍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我跟你说啊,当时,那个祁国的质子执意要走,在“天关”里几乎丢掉了半条命,还是渺主子进去了里面,把他拖出来的呢!

  树丛那边,又传来了那两个小厮的对话,那个往我点心里撒土灰的小厮说的话越来越气人,只让我险些忍不住脱下靴子来丢他,“我亲耳听那质子说,老子就是死,就是去楚馆里接客,也不要跟你们住在一个园子里!不要给老子机会回祁国去,不然,老子定把你们跟你们的老师一样碎骨凌迟!啧啧,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渺主子一生气,一把火就把他原来住的院子给烧了……然后,还让人拔光了他的衣裳,用一条毯子卷了,送去了别绪楼!那可是冬天啊,雪到了膝盖那么厚,啧啧,真真是有福不享,偏要去遭罪的贱骨头……”

  他在说谎。

  长白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帮我站稳,“当时,西陵公子中了‘天关’里的失语之毒,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而且,渺主子也没那么残忍的对待西陵公子,他是让人放火烧了西陵公子住的院子不假,却不曾如这两个家伙说的这般,剥光了他的衣裳,用毯子卷了送走……长白隐约记得,当时,霜主子给西陵公子为了一粒丹药,说是还什么人的人情,摇主子帮他清洗包扎了伤口,恩,渺主子让当时的近侍,长卓,用马车送了他离开,走的西侧门。”

  西侧门,是雪园宾客走的门,虽不及南正门来的尊贵,却也是进出雪园的要道,据我所知,便是凌国的宰相来雪园串门儿,也是要走西侧门的,渺让近侍送西陵从西侧门儿出,以他当时质子的身份,也算是妥当的,没有什么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亲见

  赶紧走罢,别磨蹭了,长白可不好对付!

  树丛另一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两个小厮停了闲聊,端了托盘往我住的院子走去,“一会儿,说话当心些,别让那个渊离听出那三位主子已经回来了的事儿,不然,可有得闹了!”

  杀了他们。

  我只觉得心口一疼,一口腥甜便涌了上来,我还在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危,呵呵,连做梦的时候,都在琢磨,怎样才能把那虫子给养好了,养成能解他们连身蛊的母蛊,怎样去跟娘亲求,让她把那个诺的眼泪和粮食给我一些,做寒毒出来,解掉霜身上的寒毒,让渺有足够的皓月丹用,缓解痛苦……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待我!怎么可以把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给他们的信任,当成痴傻,当成笑话!这偌大的一个雪园,我怕是,唯一不知道他们一直都在的人了罢!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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