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师姐,可有大碍?”那持剑的少女并没有扑上来嘘寒问暖,只是皱着眉站在一侧淡淡问道,清越动人的嗓音听得人沉醉,那冷淡到冷漠的语调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外冷内热的欧巴桑。
“唔……没、没事……”闭了闭眼,逼出眼角的泪花,世界终于清晰起来——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双素色的锦靴,鞋面上却染了点点血迹,童彤心下一惊,视线上移,白色的衣袍竟是大半染血,就连那淡漠而俊俏的小脸上也沾了血污——她这才现,从那白衣少女身上透出的浓重血腥味。
“你是……6师妹?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么?”童彤杏眼圆睁,勉力撑起身坐直,仰头看她,急声问道。
陆纤柔,也就是这次脱颖而出的崇化八强之一,并没有立即回话,镇定自若地看了看童彤,视线在她怀中状似昏迷的苏岩身上打了个转,一抹疑虑划过眼底,摇了摇头,长剑拄地,单膝蹲下对着童彤澄澈的眸子,沉声道:“受了些轻伤,不碍事。”
——不过是断了两根肋骨,一呼一吸之间皆是痛楚,对于从小到大受伤如家常便饭的陆纤柔来说,只要不是危及性命,都只能算是小伤罢了。
“那就好……对了!跟你同组的那个……那个……”童彤想了半天,都没能记起对方的名字,只浮出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影像——不怪她记性不好,只能怪那人太低调,总是容易忽略他的存在,“那个谁,他怎么不见了?”
“他不是真的项武……而是个魔修!”陆纤柔冷冷地说完,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童彤惊愕圆睁的眸子,却只看了惊讶,而没有心虚——那双眸子直直地与她回视,没有一丝闪躲。
撇开眼,陆纤柔率先站起身,俯视着童彤以及她怀抱着的苏岩,神色是她看不懂的复杂:“童师姐,先找地方休息……我慢慢告诉你。”
“什么?你是说叮少和何辜都被掳走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棵生长了有些年头的参天巨树做依靠,三人一兽才刚坐下没多久,一道尖利的女声刺破苍穹,震下无数碎叶。
若不是顾忌怀中的苏岩,童彤早就一跃而起抓着对方的衣襟大声询问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到哪里去……
陆纤柔转过头轻咳几声,神色依旧淡然无波,既没有安慰,也没有焦急,而是点点头,接着说道:“我随项武与他们二人同行,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战胜秦广王……”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在出了阎罗殿后,项武突然难,打晕了丁师兄,逼迫何师姐自封气府……我与他交手,却反被他暗算,一路追踪他到了这里,魔气忽然四溢,我只好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前进,之后便遇到了你们。”
——她没有说,真正追寻过来的原因是:在这个方向,居然感受到了另一个更为深重纯粹的魔气!
然而等她赶到这里,那股气息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难道这里还有魔门高手接应他么?
“这么说,是项武突然难,掳走了叮少他们?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童彤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苏岩,希望借此得到几分安慰,心里不止一次地感叹:若是师兄醒着就好了!换做是苏岩,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处理呢?一定不会像她这般方寸大乱吧?
要冷静,学学人家6师妹!
这么想着,童彤终于放下了纷乱的思绪,掩去焦躁,努力思考起来。
——叮少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先见到的人,又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可以说是她在这儿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据我观察,那人应该是潜伏的细作,或是已经夺舍的魔修……他使的功法并不是崇华的太清诀,而是纯正的魔功,只有魔门弟子才能练到那么深厚的功力——可见,他是早有预谋。”陆纤柔捂着胸口,忍住咳意,冷静地分析道,“却不知,魔门的阴谋是针对个人,崇华,还是整个玄门正道?若是后者,怕是千年前的腥风血雨又要重现了……”
她平静的面上泛起一丝忧色,却使秀丽的面容生动起来,比之前的波澜不惊要好得太多。
童彤满眼钦佩地盯着这个身受重伤还能面不改色长篇大论剖析的师妹,耐着性子等她说完,才小声开口:“先不管魔门的打算,当务之急是治好师兄的伤,只要师兄原地满血复活,什么问题都不在话下!”她信心满满地一挥手,接着严肃地望着陆纤柔淡定的眸子,柔声问道,“师妹,你还能不能跟人动手?我要替师兄解毒,还需要一些蜜暹果……需要武力支持。”
陆纤柔略一点头,毫不含糊地回答:“没问题,我们这就走……”话音未落,她忽然转过头去剧烈地咳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动静听得童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为她还如此镇定。
瞠目结舌地看着陆纤柔取出一条落满红梅看不出原色的巾帕随意地抹去了溢到嘴边的大量鲜血,握着长剑正准备起身,吓得童彤忙不迭按住她。
在她疑惑地看来时,结结巴巴地说道:“啊、那个,不、不用了,你就别、别去了!”
——姑娘啊!都吐血了还这么淡定这是要吓死谁啊!就怕还没找到蜜暹果你就吐血身亡了!还是乖乖呆在这儿养伤吧我的姑奶奶!
没想到这个6师妹看着靠谱,其实是个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