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皱眉道:“这样也不是办法。”
陆仁义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目前的处境十分被动,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搜集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嘴里打听来的,可说是举步维艰。
“明尊不日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如何个应法?”端木回春问。
陆仁义语塞。论武功,他们不是姬妙花的对手,论身份,他们一直备受怀疑。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内应,倒不如说他们是人质,被押在了圣月教。
端木回春道:“我想你还是先与赤教教主回去吧。”
陆仁义皱眉道:“那你怎么办?”
端木回春道:“我另想办法。你回去至少可以将圣月教的消息传出去。”
其实这一点陆仁义之前也曾想过,但一来端木回春处境艰难,若他再离开,端木回春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四面楚歌,万一因此而遭遇什么不测,他于心难安。二来他对圣月教的了解还太少,想再多探听一些。
陆仁义道:“我再逗留几日看看吧。”
端木回春沉默半晌,突然道:“我找姬清澜摊牌。”
这张牌之前便要摊的,只是后来遇到蒙面人,又耽搁了。现在想来,要化被动为主动的办法就是摊牌。既然姬清澜对他有诸多疑虑,他便将这些疑虑释了。至于姬妙花,他想先放一放。此人心思太不可测,自己每每处于下风,长此下去,只怕他还没有借对方脱身,自己的底牌就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与陆仁义一合计,都觉得此计或许可行,两人又将说辞推敲了几回才散席。
端木回春回房之后并未立即去找姬清澜。坦白是需要时机的。譬如上次他想找姬清澜坦白可说是为蒙面人所迫,不得不坦白。如今他只是从陆仁义的房间里出来,这时候坦白不免要让人怀疑到陆仁义的头上去,所以他只能继续等。
晚上过了膳时没多久,他就听外头有脚步声冲着房门的方向赶来。
来人并未敲门,而是站在门前道:“孙隐。”
他起身开门,门口站的是阿环。
阿环道:“公子让你去书房。”
若是阿佩,端木回春定然会为公子找他何事,或是今天下午出了什么事,为何教主请姬妙花过去等等。但这个是阿环,他只好将这些疑惑都留在心里。
到了书房,阿环并不进去。端木回春只好自己进书房。
姬清澜斜躺在躺椅上,旁边放着两盏灯。
阿佩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摇着扇子,看到端木回春进来,立刻做了个鬼脸。
端木回春走到姬清澜面前,低声道:“公子。”
姬清澜仿佛此时才看到他,放下书坐起来,亲切地笑道:“来,坐。”
端木回春在他右侧的椅子上坐下了。
“陆先生住得可好?”姬清澜问。
端木回春道:“一切都好。”
姬清澜笑道:“我听阿环说你和陆先生走得很近,我这就放心了。”
端木回春道:“陆先生也是中原人,心里自然亲近些。”
“中原啊。”姬清澜轻声地感慨了一句,随即道,“我近日里要离开一趟,届时异客居便交由你打理了。”
端木回春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离开一趟恐怕就是阿佩之前说的回中原。“我?可是我来这里才没多久,还不很熟……”
姬清澜摆手道:“不必担心,若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教中长老就是。”
端木回春道:“不知公子几时回来?”
姬清澜道:“说不准,短则两三日,长则……两三月吧。”
两三日这肯定是假的。从西羌到中原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但姬清澜这么说显然是不准备将去中原之事散播出去。端木回春也只能装作不知。
姬清澜又交代了些杂事,便打发他出来。
端木回春回静心园的路上反复琢磨这件事。
姬清澜既然交代他打理异客居,显然是不准备带他回中原,而这件事他又不能主动揭穿,以免连累阿佩。
夜间的清风擦过他的肩膀。
他突然觉得风重千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回到静心园,他并没有去找陆仁义商量对策。这时候即便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来,还会因为频繁的接触而招致怀疑。因此他回房之后打了会儿坐,便睡了。
睡到半夜,他听到窗边有动静,立刻翻身坐起。蒙面人已知他会武功,他也不准备再掩饰。
窗被推开,一只手正伸进来,门外突然响起一连串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伸了一半的手顿时一顿,又缩了回去,并将窗重重关上。
端木回春见她关窗关得这样肆无忌惮,只能苦笑。
那头走了,门口的脚步声却近了。
“笨蛋,快开门!”阿佩压低声音凑在门缝边叫着。
端木回春坐在床上不动。
等阿佩轻轻地拍了拍门,又呼唤了几声,他才慢吞吞地披衣起身,揉着眼睛打开门,咕哝道:“这么晚你怎么……”
阿佩不等他说完,就掩住他的嘴巴将他推进房间,然后自己也迈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端木回春点起灯,“这么晚……”
“呼。”阿佩一口气将灯吹灭,低声道:“笨蛋,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半夜三更来找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