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接到吴景安同事的电话,说他在回程的路上失踪,一车的人都在找他,其中一个人在树林深处拣到了他遗落的手机,抱着一种不可能的希望拨打了手机一号键。
许辉冲出超市,不顾一切地跑到马路上,拦下一辆的,把身上的现钱和手上的钻表都给了那司机要他尽快开往d市。
三个小时后,他出现在电厂的大巴车前。
负责此次训练的单元长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他们今天一早从宾馆里出来,那时候吴景安还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巴车行驶到这片树林时,很多人都说风景好,就一起下了车拍照留念。
和吴景安关系不错的老张接着说:“我手机里还有两张他的照片,一开始他跟我和小王在一起,后来说是去小解就往林子那边去了。这事挺平常,男的都这样,谁也没在意。后来到车要开了时才发现他没回来。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一车的人都下来找他,是小王在那边山头拣到的他的手机。虽然不可能,可还是想着给他手机里的人打打电话问问有没有见到他。”
许辉尽量冷静下来,问道,“他失踪多久了?”
单元长说:“从我们发现到现在有六个小时了,已经报了警,但不超过一定时间时警察也不会来人管。再过会天就黑了,这一车的人,也不能一直在这等。你看……”
许辉闭起眼睛压下慌乱和心痛,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说完,不顾别人劝阻,一个人踏进了树林。
初夏的枫树林,一望无际的绿色笼罩着天地,鸟雀栖息在树梢,叫声清脆响亮。
许辉迈开步子在树林间穿梭,手里紧紧握着吴景安的手机,四处找寻,期望上天能给他个奇迹。
“景安……”
“吴景安……”
整片树林里回荡着他焦急、悲伤的呼唤。
吴景安的笑藏在每一片枫叶后面,他似乎能听见那人用口型对他说的两个字。
等我。
许辉扶着树干弯腰喘息。
汗一滴滴砸在地上,整整两个小时,他的嗓子喊哑了,体力也在一点点流失,精神几近崩溃,双膝无力,他跪倒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昨天还打过电话,明明他还和往常一样开玩笑、说粗话,明明今天就要见到了,怎么会,突然消失?
他遇到了什么?
这片树林地处偏僻,几里以内都无人居住,是蛇还是----
变态?抢劫?谋杀?
他不敢再想下去。
天渐渐黑下来,他的理智稍稍回笼,掏出手机给廖胜英打去电话。
廖胜英在电话那头要他别慌,先离开树林,找家旅馆休息,他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后,许辉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月光挂上树梢,他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继续寻找着他的爱人。
他不敢停歇,不肯放弃。
他想着也许吴景安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也许他倒在哪个不起眼的树丛后正等待救援。
初夏的夜里仍有几丝凉意,万一,万一吴景安真如他所想的受了伤,那么这一夜,他是不是能挺得过去。
冰凉坚硬的地面,没有食物和水,也许他在流着血,也许意识涣散,也许正努力和死神对抗,等待他的到来。
灯光照亮远处的树林,许辉用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唤着吴景安的名字。
希望太缈茫,绝望在心底可怕地滋长着。
他心里充满了恐惧,这片无望的树林似要把他吞没,一双双噬血的大手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向他心脏袭来。
景安,你究竟,在哪里?
廖胜英赶到时许辉还在坚持不懈地寻找,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廖胜英紧紧抓着他肩膀,看着眼前人悲愤、惨白的面庞,他劝慰道:“许辉,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你别急,我让人先送你到附近的宾馆休息。你已经撑不下去了。”
许辉红着双眼哑声说:“我没事。”
廖胜英:“我带了二十个人过来,你放心,一找到人我会立刻通知你。”
许辉:“我哪都不会去。”
廖胜英急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撑个两小时你就可以直接拉医院了。听我一次,先去休息,我帮你找人,不找到绝不罢休。你信不信我?!”
许辉疲惫地摇摇头,“我不能走。”
廖胜英怒道:“许辉。”
许辉睁大赤红的双眼吼道,“你他妈到底明不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他也许,也许----”他再说不下去,声音哽咽,情绪涌上心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廖胜英呆呆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男人。
他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再也受不了这种打击,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地宣泄出来。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他。”
那一夜,整个树林亮如白昼,呼喊声不绝于耳。
他们翻遍了树林的每一寸、每一角,却始终没有寻到那个人的影子。
那一夜,许辉在精神的严重打击下,再加上刚刚伤愈的腿承受不了长时间的奔跑、行走,在即将天明的时刻,昏倒在地。
天亮时分,疲惫不堪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回来,一个个对着廖胜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