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开林亲自带着姜六娘离开暖阁,走在路上,很随意地取出一个白瓷瓶,握在手里,低声问她:“你可明白?”
姜六娘看见白瓷瓶,似是看到生机一样,眼睛亮了亮,“这是——”
陆开林颔首,“三日后。”
姜六娘频频点头,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明白,明白……”
陆开林一笑,这才唤亲信带走姜六娘。初时听亲信说完原委,他笑得不行,却并不怀疑唐修衡这法子的效果。那厮站在人前,不说话就能把胆小的人吓得不轻,真使手段做点儿什么,没人会怀疑有诈。
·
梁澈离开程府之后,急匆匆来到唐府。
唐修衡在家,梁澈今日又是不问缘由就完全照他的意思行事,自然要以礼相待。
梁澈进门后,唐修衡起身行礼,“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面斡旋。”
“跟我乱客气什么?”梁澈笑容灿烂,深施一礼,“出点力而已,却能帮到程阁老,这可是我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是好心,我很清楚。”
两人落座之后,唐修衡唤小厮把酒菜送来,又问梁澈:“还没顾上用饭吧?”
梁澈哈哈地笑着拍拍腹部,“还真是,今晚只顾着看戏了。你不说,真没觉得饿,你这一说,很有些饥肠辘辘。”
“料想着也是。”
“怎么样?等会儿喝几杯?”
“嗯。”唐修衡颔首应下,陪梁澈转到饭桌前落座。
席间,梁澈大快朵颐之后,说起今日的事情:“宁王纳侧妃的事情,我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确有其事?”
“应该是确有其事,只是宁王不便让外人知晓。”唐修衡颔首,“宁王只能私底下与皇上、皇后提及,毕竟,不论怎样,宫里刚少了一个人,这种事不宜声张。皇上跟皇后能答应,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也不知道皇帝是借此事发泄对德妃的怒火,还是再一次委婉地敲打梁湛。依唐修衡的猜测,应该是两者都有。安平只是个女孩子,皇帝一定会宽容相待,但梁湛不同。
梁澈也不难想到这些,与唐修衡相视一笑,“确有其事就行。依我看,宁王嘴里那个沈婉,恐怕不是等闲之辈。闹不好……”他语声低下去,似在自言自语,“是他中了美人计。”
有人想用美人计算计程阁老,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梁澋也一心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但他独独忽略了自己的处境——要知道,沈婉与姜氏姐妹可是相识已久。
区区数日光景,梁澋就对沈婉神魂颠倒,这才是真正的美人计该有的效果。
“应该是。”唐修衡不需要跟梁澈细说原委,便只是含糊其辞。他起身取来五张银票,“你今年都没吩咐我什么事,这次的事情,就送你五万两银子。你权当是我行贿,日后手里也有了拿捏我的把柄。”
“胡扯。”梁澈啼笑皆非,把唐修衡拿着银票的手打开。他能与唐家攀上关系,哪里还需要做别的工夫?这一年可不就没事求唐修衡帮忙了,“我就是再愚钝,也知道这次是你与程阁老联手,作何打算,我静观其变就是了。最要紧的是,你们俩是什么人啊?尤其程阁老,千年的狐狸都没他精。你们这种人,会留把柄给人?我不缺银子花,快收起来。”
唐修衡把银票放到他手边,“既然知道不是把柄,那更得拿着。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银子我不要,管不着你踏实不踏实。”梁湛看着唐修衡落座,打量着对方英俊的面容,不由得想到了薇珑。想到这两个人已经成亲,他就开始心急,就急着生个儿子,展望着十几年之后,把唐修衡的女儿娶回家——虽然极可能是白日梦,却真的是最让他满心愉悦的憧憬。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连个王妃都没有,孩子就更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