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下去,是答应过他:好好儿地照顾自己,就算隔再远,也陪着他。
她曾对他说过:“我一度盼着你对我弃若敝屣。那样,对谁都好。可我也贪心,总想再见你一面。就这样走到了如今。恍若一梦。”
过往一切,不过是这云淡风轻的几句话。
从来不会跟人诉说委屈,更不跟他说。
他理解她的厌世。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她甚至不能告诉他,为何选择嫁给梁澈,不让他知道梁湛对她的刁难、伤害——她引以为耻的事,绝不肯说。
谁都没资格怪她最终决绝处事、红颜早逝。
谁都没给过她应有的保护、呵护。
仅有的情绪是心疼,因为心疼又恼火。
如今想起,他最恨的是自己,其次是梁湛。
双手不自主地交握在一起,手势细微的转换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低低的声响。
唐修衡闭了闭眼,转到里间。
墙角盆架上的银盆里,盛放着冰块。
每日一早备下,随着室内的温度缓缓融化。
到这时候,冰块融化大半,铺在盆底。
他将双手浸入冰冷的水中,手掌按在冰块上。
这冷意一点点浸润、侵袭,蔓延至人的骨髓,直到让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可也能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能让恨意、怒火主导自己的言行。
今生,再不能有一步差错。
他要唐家、平南王府平宁喜乐,更要让他的清欢得到该享有的呵护。
其次,才是报复。
·
更衣去太夫人房里用饭之前,唐修衡收到了薇珑的信件。
藏头诗前七个字组合起来是一句话:我想你。
他的心立刻柔软得一塌糊涂,吩咐阿魏等一会儿,即刻到书房书写回信。
回信是藏头、藏尾并在的诗,藏头的话是“甚为挂念清欢”,藏尾的话是“廿九能否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