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不是论对错的事。
她身为母亲,已经失去了女儿,日后要竭尽全力保护、扶持儿子。
“这不是你的意思。”周夫人语气笃定。
皇帝、皇后对黎郡主的宠爱,是出于真心还是情面,宫外的人无法下定论。
黎兆先出门时防卫上有漏洞,黎郡主身边则有严密的防守,也不是外人可以了解的。周家曾屡次前去平南王府做客的,只有清音——如果她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傻到派人算计黎郡主。
她一面思忖,一面继续说道:“平南王此次破例远行,应该是你们给他设下了一个陷阱吧?你要撒弥天大谎的时候说过,有一个人,与平南王夫妇颇有渊源。宫里了解平南王夫妇前尘旧事的……”
德妃年轻时的情形,她不曾留意。
但她知道,贵妃与皇后都是出自于江南书香门第——自江南进京后就入宫服侍皇帝,几乎与宫外隔绝,当时位分低,更不可能见到皇帝、大内侍卫之外的男子。
德妃虽然出身不高,但祖籍就是燕京。
再想到前一阵父子两个主动对梁湛示好,周夫人目光闪烁出冷冽的光芒,语气笃定:“竟是德妃。”
周国公方才是有意透露给她一些信息,知道她不难猜出。他转头看着别处,寻思着她要是继续刨根问底,自己就一走了之。
周夫人并没追问德妃因何想要谋害平南王。
这些日子,让她震怒的事情已经太多。人能承受的火气、失望是有限的。
等到益安的事情过去,再追究那些也不迟。
她转移心绪,念及益安与自己说过的事情,愉悦地笑出声来,“端王对黎郡主一见倾心。德妃怕是做梦都没想过,她的儿子会来这么一出。”
如果梁湛不对黎郡主生情,就算不全力帮益安如愿,也能冷静地分析事态,缓解周家的处境。
事实呢?他让自己卷入了是非,惹了皇帝不悦,更害得周家犯了圣怒。
德妃心里一定难受得紧,再难受也要忍着,不敢指责儿子。
周国公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一时的,仍是担心妻子快疯了。
结发这些年,她在人前端庄温婉,在他面前则是无悲无喜,那比冷漠更伤人。
但是,比起今日,他情愿她仍如以往。
“不管怎样,你已知晓我求的是谁。”周国公掸了掸手里的信函,“该你告诉我了,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字句精炼老到,字迹却过于寻常,没有功底可言,一看就是下人代写的。
周夫人敛了笑意,“无可奉告。”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国公真恼了她,霍然起身,瞪视着她。
“很多女子的话,不可轻信。”周夫人语带嘲讽,“活了半生,不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