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过分明亮的灯光下,容庭整个人的轮廓都仿佛被锐化过,即便穿着最普通的衬衫休闲裤,整个人挺拔洒脱的气质也无法忽视,陆以圳望着他慢慢走进,不自觉就浮起带了几分迷恋的笑容,“交代完了?”
公共场合,他很克制地没有和容庭走得太近,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并与容庭保持了十公分以上的距离。
然而,容庭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毫无顾忌地伸手夺过对方的行李箱,示意陆以圳靠近过来,“走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怕被跟拍?”
果如容庭猜测,陆以圳手中刚一空,他立刻左右环视一圈,瞪着眼看容庭,“喂,你干嘛!我自己当然不怕,还不是担心影响你!”
容庭牢牢地攥着两个人行李箱的拉杆,稳步前行,“没有什么事能影响我了,从今以后,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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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武汉,正是春樱烂漫的时节。
下飞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陆以圳本以为两人要打车,没想到容庭还是找到车来接了。
“公司安排的??”陆以圳感到很奇怪,“武汉也有影视基地吗?”
容庭同时拉着两个人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颇带了几分鄙夷的眼光觑向身后的人,“强龙难压地头蛇知道什么意思吗?回到了我的地盘,找辆车还难么?”
陆以圳忍不住笑,“是是是,大哥,小弟给您做马仔了。”
听到这句话,容庭立刻站住不动,松手把行李扔在原地,“哦,太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以圳气得直瞪眼,费劲地拖起两人的行李,连跑带颠儿地追着容庭走出接机口,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反驳,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上去给了容庭肩膀一拳,接着压低声喊道:“老容!!!你他妈可算回来了,老子差点以为你要死在德国了!!”
容庭只是笑,啥也没解释,朝陆以圳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陆以圳,你不认识你老婆也认识,现在是我家那位,以圳,这是陈思鲁,我兄弟。”
陈思鲁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他愣愣地看了眼容庭,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这才眯着眼把陆以圳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陈思鲁的目光停在了陆以圳双手拉着的行李箱上,他朝着容庭暧昧一笑,“行啊你,家教有方。”
容庭推了推墨镜,淡淡一笑,“人格魅力。”
陆以圳:“……”
陈思鲁开了一辆现代的suv,车型非常普通,虽然人气质还不错,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显贵。
上了车听容庭和他简单叙叙旧,陆以圳这才知道,对方和容庭当初是一起学美术的,也是一起萌生了表演的念头,可惜陈思鲁没考上央影,最后去了美院学设计,但因为兴趣索然,毕业以后,回到武汉,和同学合伙开了个画廊。
当然了,对方和容庭之所以交情甚笃,关键还是因为……对方也是gay.
“你和小达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这不攒钱想移民吗……连房子都不敢买。”陈思鲁笑呵呵的,“过两天一起吃饭吧,前几天我俩刚看了陆导大作,不错,小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了你估计要激动晕了。”
陆以圳从后视镜里和陈思鲁目光交汇,察觉对方有意示好,他也忙笑着接口:“哪里哪里,我也是给容老板打工,赚的钱都归他腰包,我这不光要卖身,还要卖艺。”
“哈哈哈哈!”陈思鲁大笑起来,“你怎么就上了老容这条贼船了呢。”
陆以圳一本正经,“想做压寨夫人已久。”
容庭似乎没料到陆以圳这么快就能和陈思鲁熟悉起来,一行三人聊了一路,陈思鲁最后将车驶入一个看起来非常高档的小区。
“行了,我就不送你俩上去了,小达在家等我吃饭呢,回头聚!”
目送陈思鲁掉头将车开走,容庭眼底似乎还有几分和老友分别的不舍,他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帮陆以圳拉了行李,“走吧,回家洗个澡,明天带你到我爸妈家吃饭。”
陆以圳一怔,“啊???这还不是你爸妈家?那不用先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他们知道你回来应该很高兴吧!”
“不用,我只告诉思鲁我回来了,我爸妈见到我也不会很高兴。”容庭随便抬手往对面的楼房一指,“我爸妈和我弟弟住在那边。”
陆以圳顺着容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万家灯火,他其实并不知道容庭到底指在哪里。
可是,容庭的目光却始终凝在了那个方向,渐渐沉默下来。
陆以圳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此刻,精致的小区里花木扶疏,空气里都是仲春时节的味道。
容庭一个人站在路灯旁昏暗的地方,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不由这样的情绪在对方身上缠绕太久,陆以圳主动靠近容庭,两人十指相扣,将容庭从沉思里拽了回来,“容哥,你和你爸妈……感情不好吗?”
容庭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他拎起箱子,熟门熟路地领着陆以圳进了这边的楼道,两人上了电梯,他才道:“小时候还不错,我高一的时候执意去学美术,和家里闹翻了,那时候太冲动,想都没想就跟家人出柜了……“陆以圳愕然,“你……你爸妈知道你……”
“知道,所以我爸妈都不认我这个儿子,我是被奶奶养大的,我爸妈一直跟我没什么感情,所以也无所谓我怎样了。”
容庭一边轻描淡写地描述着,一边掏出钥匙推门,他两年没回这边住,也不像北京的房子,常年有阿姨上门打扫,刚推开门,一阵呛鼻的灰味飘出来。容庭皱了下眉头,接着打开灯,“进来小心一点,我怕有老鼠。”
陆以圳的注意力立刻被老鼠两个字调走,“卧槽!真的假的……我怕老鼠啊容哥!!!”
容庭失笑,也没再继续之前那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而是道:“我随口说的,你先去开窗户通通风,我得简单打扫一下……”
两个大男人,本也不挑剔什么,弄得能落脚住人就不再归置了。奔波一天,再加上回国的时差,两人简单洗了个澡,刚抱在一起,就倒头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正午,容庭先被灼目的阳光照醒,这才爬起身,认真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接着拉陆以圳起床,“饿不饿?找我爸妈蹭点饭吃。”
甭管之前再怎么进行心理准备,当容庭真的敲响自己家门的时候,陆以圳还是紧张了起来。
容庭笑着捏捏陆以圳汗湿的手心,贴着他耳边道:“别怕,我户口十年前就迁出来了,不用我爸妈同意,咱也能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一个年轻的大男孩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们,紧接着,对方眼神中的错愕变成了鄙夷,“你怎么回来了。”
容庭站直身子,双手插兜,刚才还温柔的面孔登时变得淡漠而疏离,“爸妈在家吗?”
对方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给容庭让出路来,“周末,不在家还能干嘛,去大街上被车撞吗?”
容庭凌厉的眼风登时扫过男孩的脸,他不发一言地站在男孩面前,一阵冷气压环绕在三人身遭。
而就在几秒之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里面传来,“小宇,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