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欣喝了不少酒,也没法顾及陆以圳,因此只道:“让陈坦开车跟着你,别出意外。”
“好,我知道。”陆以圳想了下,忍不住又多了句嘴,“永欣姐,我师兄叫白宸,演技挺好的,要是有合适的角色,您多照顾点他。”
吴永欣笑意清浅,“你现在和我说,我恐怕明天就忘了,这样吧,你问问他经纪人是谁,明天再和我联系。”
陆以圳大喜过望,“行,那谢谢永欣姐了!”
说完,他抱着自己的大衣,离开了宴会厅,与白宸几个人在门口汇合了。
“蒋老师。”片刻后,何显与蒋洲一前一后跟着陆以圳出来,“那里面有个人我很熟,您放心吧,我肯定能处理好。”
蒋洲睇了眼何显,低低“嗯”了声,却是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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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
跟着王鞍一起去party的人加起来大概七八个的样子,划分了一下,大家决定分两拨打车,白宸和王鞍各带一拨,负责给司机指路。陆以圳理所当然地跟在了白宸身后。
风雪飞扬。
昏黄的路灯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因为艺人众多,新艺娱乐选得这家酒店地段稍微有些偏,虽然车来车往,但都是私家车,出租车甚少。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王鞍先带着人出发了。剩下白宸陆以圳他们,还在继续等。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白宸侧首看着陆以圳,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还会继续演戏?”
陆以圳迟疑了下,摇摇头,“应该不会主动接了,现在永欣姐帮我洽谈了两个剧组,看能不能安排我去做副导演,一方面能给电影做噱头宣传,一方面给我提供锻炼的机会……等我毕业,应该就会拍自己的电影吧。”
白宸笑起来,“全国掰着手指头数,应该也没有你这么幸运的导演,有经纪人帮着联系机会实习,还有经纪人帮你找剧组,真是省了大事。”
陆以圳一撇嘴,“啧,那你是没见过更幸运的,容庭现在戏的导演,那是被剧组自己找上门的,好资源天上掉馅饼一样,咔嚓一下砸在了面前,人比人,气死人……”
刚说起容庭,陆以圳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屏幕上闪烁的果然就是容庭两个字。
白宸有些不舒服地挪开目光,陷入了沉默。
陆以圳没察觉,只是道了声不好意思,接着转身走开了几米,这才接起电话,“喂?容哥?”
“年会结束没有?我快到你们酒店了,接你回家。”
“啊……”陆以圳怔了下,他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下停了一辆熟悉的宝马6系。虽然看不清车牌,但陆以圳还是一下能确认,那就是容庭的车。
他悻悻地解释:“结束是结束了,但我一时半会不回家啊。”
果然,红灯灭,绿灯亮起。
宝马开近,驾驶位的人对陆以圳来说再熟悉不过。
兴许是默契使然,容庭也很快注意到了站在阴影处的陆以圳,他将车靠着路边缓缓停住,却没急着下来,“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遇到白宸师哥了,他和他的几个朋友邀请我去个party,我答应了,想和他们一起去玩玩。”陆以圳顿了下,在和容庭回家还是去开拓自己的人脉关系里挣扎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后者。
虽然陆以圳知道自己有名气、有地位,只要有吴永欣,日后还会有资源。
然而,就如同今日的蒋洲,失去了吴永欣的鼎力支持,昔日围在他身边的关系网就会慢慢疏远,曾睦华之所以会对蒋洲不屑一顾,首先是因为,不论蒋洲多出名,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是建立在吴永欣这个枢纽上的,决定权在吴永欣手里。
与蒋洲相反,容庭就大不一样。他拍的电影、认识的导演,都是出于对容庭本人的欣赏而结交,邵晓刚在此间作用寥寥。因此,容庭可以轻松摆脱邵晓刚而蒋洲失去吴永欣就寸步难行。
陆以圳不愿以爱情的理由成为容庭的附庸,也更不愿做一个离开经纪人就丧失人脉的导演。
当然,或许如今王鞍等人还不能称之为是一种资源。但至少,这是陆以圳打开自己圈内交际网的一个机会。
新艺的年会虽然一年一次,而再等到下一年,没有人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陆以圳深吸一口气,攥紧手机,轻声道:“容哥,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我想和白宸他们去聚一聚,你先回家吧。”
不远处,宝马的双闪灯一下子灭了。
“白宸?”电话里,容庭声线低沉,隐隐透出不快,“现在已经十点了,你还要和他们去哪里?”
陆以圳忽然生出一种面对家长的感觉,他眉心皱起,有些生硬地回答:“十点很晚吗?去个酒吧玩,我和陈坦说了,到时候他会开车来接我。”
容庭沉默片刻,继而才道:“你先上车,上车之后我们再说。”
“不要,要说你下来说。”
“陆以圳,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一群三线演员,我下车给自己找麻烦吗?”容庭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你上车。”
76
夜色里。
容庭坐在漆黑的车内望着陆以圳,他身后的白宸时不时就将眼神移转,定定地望着陆以圳,欲言又止似的。
但这并不是容庭情绪波动的唯一原因,他的目光很快越过白宸,望向另外两个插着兜聊天的男人。他不认识他们,但却并不难猜到他们的身份。
一群三线演员,刚刚离开学校,或者是非科班出身,在电视剧里跑龙套,小配角,十几个人共享一个经纪人,谁的表现稍微有红的苗头就会被带一带,凭着赌注一样的经纪方式,十个人里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赏识,然后跻身进入更高一点的阶层。
这样的人充斥着太危险的讯号。要么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犊,不懂规矩、没有眼色,指不准会去找媒体曝光你什么事;要么就是长久在底层参与竞争碾轧,心机深重,不择手段……而一帆风顺却又年纪轻轻的陆以圳,怎么可能不会为他们所嫉妒?
容庭越来越紧地攥住方向盘,视线没有一刻不胶着在陆以圳的身上,等待他的决定。
两人僵持了一会,少顷,电话里传出陆以圳一声极轻的叹气。
他转过身,拉住了白宸的衣角,小声解释:“师哥,容庭来接我了,我得去和他说一声,你别让别人知道……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陆以圳大步向容庭的车走来,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的位置。
“容哥,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