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并无异议。
两人坐在马车里头。
闵恭打量着她,问道:“今日怎么用了胭脂?”
崔锦失笑道:“女儿家用胭脂不是正常之事么?”
闵恭却道:“可自你上朝以来,便一直是不施粉黛。怎么今日不一样了?”
崔锦轻咳了声,说道:“义兄果真心细,昨天一夜无眠,今日起来脸色颇差,便用了点胭脂遮挡。”
“一夜无眠?为何无眠?”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昨夜你去了谢五郎的画舫?”
崔锦轻咳了一声。
“是。”
闵恭道:“不过是一点小伎俩便将你哄得飘飘然?夜里都歇不下?谢五郎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如此为他着迷?你的心到底又是什么做的?”
崔锦头有点疼。
她说道:“我……”
闵恭冷笑了一声。
“你莫要再喊我义兄。你如今还愿应着我,不过是你还需要我这座靠山罢了。”
崔锦一听,心中气急了。
她也恼了。
“停车!”
说罢,她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如今天还未亮,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辆匆匆经过的马车,也是通往宫城的方向,估摸着是上早朝的大臣。
崔锦心里恼怒极了。
她越想便越气!闵恭这话是几个意思?她与他之间从最开始便是交易的关系,而后在沙场之上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可是那并非男女之情。
她也曾明确地与他说过。
他明明也应承了自己,不提男女之情的。现在却恼怒成这般模样,还说这么混账的话。从上战场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是互惠互利,谁也没有欠了谁,如今他竟一副她欠了他,她只能依靠于他的模样,这让她怎能不恼不怒?
☆、第一百零四章
将近宫门,崔锦身后响起了闵恭的声音。
“阿锦。”
崔锦佯作没听到,走了两步。可是转眼一想,在踏出第三步时,她又冷静下来。她转过身,看向闵恭。闵恭大步前来,讨好地道:“我夜里睡得不好,方才与你说话时还未睡醒,所以说了胡话。”
崔锦不语。
闵恭又道:“这些话我不会再说。”
崔锦仍旧不语。
闵恭的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无奈,他说道:“是我错了,你便原谅义兄一回。”
崔锦这才说道:“好。”
她应得干脆利落,同时的,她又说道:“方才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下不为例。”说着,她又恢复了笑靥,“既然我们已经和好,那便一起入宫吧。”
闵恭看了看她,说:“好。”
他在马车里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与崔锦之间还没到那样的地步,虽曾同生共死,但在感情之上,她始终只把自己当兄长看待,而且……从某方面而言,他们俩是互相依靠,万万不可因为感情之事就产生裂缝。
在沙场之上,多次因为崔锦的巫力,方脱离险境,获得大胜。
如今在官场之上,局势暂且不明,众位皇子对帝位虎视眈眈,他虽立有军功,但若是新帝登基,一切都难说,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纵然有王爷之名,有兵权在手,这些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某些时候会化身为杀人的利刃,一个不小心,刀锋对的便是自己。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与阿锦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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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朝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唯一一件让皇帝勃然大怒的是太子被人参了一本。原因是太子喝酒误事,昨天夜里乞巧佳节,误将刘奉常之女当作秦楼楚馆的姐儿,占了刘姑娘的便宜。
毕竟是官家姑娘,寻常的被太子殿下占了便宜,肯定二话不说,一顶轿子送去东宫,兴许还能当个侧妃。然而,刘奉常之女性子极烈,被太子轻薄后,二话不说便投了浣花河,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刘奉常只得一个女儿,本就是千宠万宠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怒得理智都没了,一上朝便气冲冲地参了太子一本。
皇帝自然是愤怒的,抚慰了刘奉常后,当即罚了太子。
因为此事,整个朝堂都是乌云密布的。
崔锦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乞巧节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唏嘘不已的同时,还在心底感慨了下,太子果真遗传了皇帝的性子,皆是极好女色。
听闻那刘奉常之女生得娇媚不已,是个大美人儿。
皇帝这会已经气得没心思早朝了,挥挥手,索性让文武百官退朝。离开议事殿时,皇帝咳了几声,在崔锦看来,皇帝的身子似乎又虚弱了几分。
崔锦离开了议事殿。
她独自一人走着,心里在思考着一事。她这些时日以来,听了政事后,每天回了屋宅便开始不停地作画。可惜无论她怎么想,画中依旧没有显示出大晋下一代皇帝是何人。
她原以为会是太子,可是从今日皇帝对太子的态度看来,太子的地位并无她想象中的牢靠。太子那边显然是有欧阳家一家支持,只不过欧阳家是明显的忠皇派,只要是皇帝的血统,必然就会大力支持。若是太子换了人,欧阳家倒戈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