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楼小衡把那只银色的鸽子擦了又擦,退了两步端详,“我这鸽子比你的黑锁链大,而且还高一点。”
陆晃:“……我那个是国际性奖项。”
楼小衡哼地冷笑:“我这还是银的呢,刮一点下来都能顶两天饭。”
陆晃不屑:“我的能砸核桃,实用。”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黑锁链奖奖杯,咔吧一下又砸碎了一个核桃。
同样是奖杯,一个被楼小衡珍而重之地放在书柜上,旁边还搁了几本外文书,在知识的氛围中闪闪发亮。另一个被陆晃拿来砸核桃、开罐头、压报纸。陆晃果真履行了他买回杂志和报纸剪下收藏的诺言。他不仅剪,还喜欢看,看完了逮着机会就跟楼小衡背诵报道里面的话。
后来楼小衡义正辞严地批评了陆晃:“你可以背,但请你不要在做那个事的时候在我耳边念什么,什么希望之星,前途无限。我tm会软!”
陆晃一脸无耻:“做着做着不是也一样能硬么。”
听过两人对话的丘阳和向锐表示,在单身汪面前说这样的话是很不道德的。
随着各自事业发展方向的不同,几个人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太多。这些人之中丘阳最忙,但纵使最忙,他也还是答应了冯越广,充当他和木木婚礼伴郎团的一员。
陆晃招手让楼小衡过来:“别擦了,过来看流程。”
楼小衡扔了手里工具,盘腿坐在地毯上看冯越广那边发过来的婚礼流程。
在木木的强烈要求下,她获得了一个西式婚礼。冯越广几乎把这辈子所有在拍戏时候用不上的浪漫心思都花在了准备婚礼上,将一群单身汪撺掇不停。楼小衡和陆晃认真看着流程,时不时在线上和冯越广交流几句。
“楼小衡啊。”视频里木木突然从冯越广脑袋边上钻进来,“那首歌你练好了没?”
“早练好了,媲美专业歌手,保证抢光你们风头。”
木木冷笑道:“你个平胸能抢我32d的风头?做梦吧。”
两人开始斗嘴。陆晃跟冯越广平静地打字交流。这时一直默默旁观的丘阳来了句:“我们不用教堂的琴。秦观说用他工作室里的那台,仪式那天再运过去。”
木木何其敏感,立刻丢开楼小衡问:“秦观在你那边?”
“在练琴。”丘阳说。
木木:“为什么要去你家练琴?刚刚不是说他工作室有琴?”
丘阳:“……”
木木:“要不你和他来个四手联弹吧,我最喜欢看四手联弹了。特别缠绵,对吧老冯。”
丘阳:“我下了,风太大信号不好。”
此时今年的十六号台风外围正扫过东南沿海一带,陆晃把门窗加固了,窗外依旧风声大作,听起来很是吓人。粗大的雨珠击打在窗玻璃上,声音密集而沉重。
还想继续讨论的时候,灯光突然啪地一下全灭。陆晃面前笔记本电脑还在闪着幽光,但网络已经断了。
楼小衡找出屯好的蜡烛点上,两人在烛光里你看我我看你。
“老板,这个天气很像你把我捡回去的那一天。”楼小衡笑着说。
昏黄烛光下他笑得和当日一样没心没肺。
陆晃摸摸他脸。
楼小衡拿到银鸽奖回到家里的那天,原本非常开心的他在看到微博上数以万计的评论和表白之后绷不住了。陆晃洗澡走出来,看到他蜷在电脑椅里边看屏幕边笑,还在不停抹眼泪。
他倒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流不停。陆晃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眼泪流得更凶,哽咽着拉住陆晃不断重复“他们说爱我”。
陆晃抱着他轻拍背脊。
他以前并不清楚为什么楼小衡会那么执着于拿最佳男配角的奖,也曾以为他说的理由只是随口开的玩笑。男二被观众爱之类的,简直像是一句笑话。但在知道楼小衡家庭发生的变故之后,陆晃意识到这也许是真的。
楼小衡对陆晃接纳他这件事情非常在意。他留恋那个总是用不太欢迎的姿态迎接他的老板,留恋给他准备了不太好吃的饭菜、让他赖在床上睡觉的地方,哪怕很破很窄。陆晃一直没弄清楚楼小衡当时为什么不敲自己的门或者敲别人家的门寻求帮助,而要自己抱着个灯箱蹲在风雨里熬。
后来他懂了:因为楼小衡的生活里,很早开始就没有了能为他打开的门。
敲门、呼救、寻求帮助这种事情是无用的。失去了父母亲之后家门永远失去了让楼小衡眷恋的意义。
所以“想把男二演好因为男二是被观众爱的”这种说法,陆晃听来像是笑话,但却可能是楼小衡无意中说出的真心。某些东西他过分缺少,所以希望以另一种形式来补足。
楼小衡看到陆晃盯着自己发呆,知道他又神游天外了,伸手在他面前乱挥。
“老板老板。”
烛光被他带动的气流扰乱。陆晃收回思绪望向他:“什么?”
“冯导和木木婚礼上我要唱的那首歌你听过么?”
“听过。”
“……”
“……没听过。”
楼小衡一脸“你很懂”的坏笑:“唱给你听?清唱不太好听,到时候秦观会给我弹琴的。听说他钢琴弹得很好。”
陆晃说好吧你唱吧。
这首歌据说是木木希望楼小衡唱的。楼小衡声音很好,但他没有试过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紧张了几天。陆晃其实听过楼小衡唱,声音干净清脆,只是少了几分积淀和情感。秦观当时在指导楼小衡怎样把握呼吸节奏,陆晃心想其实秦观自弹自唱也很好,至少感情比楼小衡唱的听起来足很多。
但这个夜里楼小衡唱的却很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烛光,也许是因为心情,陆晃从他的歌声里听出了许多不一样的情愫。
“……躺在平静被铺上漫谈来日旅途……”
“……回到家中,便有你多好……”
楼小衡伸手牵他手指。修长的指节纠缠在一起,亲昵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