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夏,不管司徒颜回来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想看到你皱眉担心的样子!”司徒玦手指捏住女人的脸蛋向上提了提,立刻忧心的舒夏就变成了一个笑脸。
“我知道!”舒夏给了男人一个浅笑,司徒颜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她和司徒玦都不会插手,因为对于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早上,司徒府邸的气氛就明显有了不同,自从司徒颜出事之后再也没有下过楼的白沁言,总算踏出了房间。就连动不动就疯癫的甄露也下了楼。
“颜颜能提前回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中午我让张妈做顿好的,咱们自家人庆贺庆贺!”龙燕倾看了眼好久没有这么人多的餐厅,又看了眼沉默的司徒颜
龙燕倾说话的时候,白沁言和甄露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司徒颜,尤其是白沁言,已经瘦到双颊都凹陷下去的她,脸上突然涌现出了光彩,连带着浑浊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颜颜,我的颜颜,你真的回来了!”早上佣人上去收拾卫生的时候,跟她说大小姐回来了,她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回来了,白沁言想去伸手抚摸司徒颜的脸,可是枯瘦的手掌始终不敢真的摸上去,只能在半空中不停的颤抖,去诉说她此刻的激动欢喜。
“是,我回来了!”司徒颜放下手里筷子,转过头,目光直视着白沁言的眼睛,明明还是那张柔弱的脸,可眼里的淡漠冰冷却让白沁言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颜颜,恨她!如今,是回来报复她来了!
白沁言收回手,脸上和眼里的光彩悉数散尽,只是昙花一现的美丽再次变得枯败不堪,甚至让人察觉到了一种即将死亡的衰败气息。
“颜颜,妈妈知道错了,你不要在生妈妈的气了,现在我只有你了!”另一头,甄露哭泣的抓着司徒颜的胳膊不放,激荡不安的情绪让她再次陷入发疯的边缘,不受控制的力度,很快就将司徒颜的胳膊抓出了两道红痕。
甄露说出妈妈两个字的时候,司徒颜放在桌子上的手狠狠握紧,然后才冷笑着看向接近发疯的甄露。
“妈妈?据我所知你的女儿早死了!”司徒颜的声音带着嘲讽,她多希望自己是真的死了,或许就不会变成一颗棋子,也不会伤的如此彻底。
“不,颜颜,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要不认我,不要不认我!”甄露大声喊着,似乎带着无限的惊恐,她在害怕,失去了老大之后,她害怕再失去这个女儿。
龙燕倾皱着眉头,看着突然又发疯的甄露,连忙给佣人打了个手势:“带她上楼歇着!”
“我不要回去,我要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佣人立刻去搀扶甄露,可甄露却猛地挣扎起来,挥开了要来搀扶她的佣人,嘴里不断的大喊大叫着。
“我不是你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司徒颜冷漠的开口,不带任何感情,这个妈,一辈子,她都不会去认!
或许是司徒颜的冷漠让甄露安静了下来,女人的意识似乎也清醒了一些,颓败不再挣扎的甄露,佣人们立刻搀扶着她上了三楼。
“我也吃好了!先上楼了!”甄露走后没多一会儿,司徒颜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白沁言一脸期盼和痛楚的表情,转身上楼。
“沁言,如今司徒颜回来了,这个你自己交给她吧!”龙燕倾将之前白沁言交给她的信原封不动归还,白沁言和司徒颜之间的结,需要她们自己解开。
“她再也不会认我,再也不会!”白沁言颤抖的接过那封信,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餐椅上起身,目光追逐着司徒颜上楼的身影追了过去,却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哐当一声绊倒在地。
“二夫人!”张妈立刻过去去扶,却被白沁言推开。
“不要管我!这都是我应得的!”白沁言说完,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明明已经虚弱的没有了力气,却固执的用双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上楼。
“因果循环、不无道理!”龙燕倾看着艰难上楼的白沁言,整件事情说不清谁错在先,但她们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必然要承受仇恨的果实!
司徒颜回到房间,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白沁言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或许一开始的那些年,她心里的恨更多,她拼命的去完善自己的计划,可后来,她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对司徒颜的爱多一些,她自己挖了个坑,埋葬了司徒颜的同时,也埋葬了自己!
“颜颜!”白沁言轻声喊了一声,司徒颜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可白沁言却不想就此放弃,一连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声音清浅温柔,如同一个十分疼爱孩子的母亲,深情的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你觉得你这样喊一喊,我就会心软?”司徒颜抬头看向门口的白沁言,不会!从知道真相后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会回来报复!不留余地!
司徒颜简单的一句话让白沁言的身子像是失去了平衡,只能靠在门侧的墙上,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我知道你不会心软,你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我教给了你坚定!”白沁言轻声说了一句,掺杂着蚀心一般的疼痛,她想尽了办法去报应甄露,可到最后自己一样自食恶果!
司徒颜笑着从床上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白沁言身边,“如今等待着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报复,你会痛苦吗?”
她把白沁言当成唯一牵挂的母亲,可她却是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设计自己痛苦人生的人,如今她想将自己当成女儿,可她已经把她视作仇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一个人心痛!
“颜颜,如果报复了我,能让你觉得快乐,能让你重新面对今后的人生,你就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吧!我愿意承受!”白沁言捂住胸口,“只要你觉得舒心,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司徒颜无声的笑着,笑容却显得有些痛苦,“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要每天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着,让你内疚着,让你在无比的愧疚中一步步走向死亡!”司徒颜带着痛苦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去动手报复她的身体,她要让白沁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被内心的愧疚蚕食,却无力反抗!
“你想让我死?”白沁言对于司徒颜的话没有任何震惊,仿佛她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答案一样。
司徒颜没有回答,背过身不再说话只留给白沁言一个淡漠却倔强的背影,她们之间从真相揭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不死不休!
“好,你很快就会如愿的!”白沁言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就扶着墙出了司徒颜的屋子,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卧室。
门再次关上,司徒颜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尖锐的指甲已经刺进了掌心之内,鲜红的血顺着掌纹滴落在地毯上,变成一朵朵血色的花,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临近中午,司徒府地内这种诡异的安静被佣人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白沁言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龙燕倾带着舒夏和司徒玦匆匆赶去四楼白沁言的卧室,女人安详的躺在床上,四周也没有可疑的药物,那种安详,就仿佛是自己满怀欣喜的去寻求解脱一样,原本塌陷的脸,因为唇边那种释然的笑意看起来多了些曾经有过的美好。
舒夏看着白沁言的脸色,这个女人应该已经断气一两个小时了,突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滋味在弥漫,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司徒颜已经迈出了她报复的第一步!白沁言是第一个,接下来就是甄露,这两个毁了她一辈子的女人,她都不会放过!
“我先带你出去!”司徒玦拉住舒夏的手,白沁言的房间因为一直拉着窗帘,也不开窗户,里面有一种闷潮的气息,加上现在她人又刚刚死去,本能的,司徒玦想要让舒夏先离开这里。
“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龙燕倾也跟着说了一句,现在舒夏在全力备孕,要努力保持好心情。
舒夏被司徒玦拉着离开了白沁言的房间,龙燕倾这才将白沁言手里一直拿着的信封从她手里取了出来,依旧是那封白沁言写给司徒颜的信。
“沁言,是不是有些话,只有死了之后才有勇气去说!”龙燕倾将信封捏在手里,活着的时候忏悔说不出口,又或许不被接受,可人死了,一切的忏悔接受与否,还能有什么意义!
“夫人,现在怎么办?”张妈皱着眉问道,白沁言说到底都只是个小老婆,在如今法治社会,白沁言直到死去,都只是个未婚的身份,下葬又一一个什么身份。
“就以她自己的名字办理后事吧!”龙燕倾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她们几个都是困在这座别墅里的女人,死后,还是飞出去吧!
“我明白了!那大小姐那边……”
“司徒颜那里我去通知。”龙燕倾说完,就从白沁言的房间里走出去,隔着几步,伸手推开了司徒颜的房间。
“隔壁的动静,我知道你都听到了!”龙燕倾进门之后就直接对着床上的司徒颜开了口,家里死了一个人,哪怕现在司徒家不再像以前一样人多口杂,可动静依旧不小,司徒颜和白沁言的房间隔得那么近,自然能听到的。
“这是她应得的!”司徒颜没有否认,只是抬头看着窗外,眼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想哭,却只能忍住不让自己懦弱下来。
“是她应得的!司徒颜,那我问你,如今的你,和当初的白沁言又有什么区别?一样是在仇恨里做着自己明知是错的事情!”龙燕倾盯着司徒颜,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始终相信,她的心底还有一丝善良,不会变成只是心怀仇恨的人。
“但我不会因为仇恨就要用亲情这样最残忍的手段,去毁掉一个无辜的人!”司徒颜猛地扭头,眼神锋利,眼里多了些红色的血丝,她不会伤及无辜,她只是回来让她们付出该付的代价!
龙燕倾看着这样的司徒颜,知道不管她现在说什么,司徒颜都不会听进去,将手里白沁言临死还捏在手里的信封放在门口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