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大哭:“我裙子飞起来了!”
槐树沉默了一会,低了声音安慰她:“我捂住眼睛了。”
摇欢低头看了槐树一眼,哭得更加难过:“我都不知道你眼睛在哪里!”
槐树的枝条有点发痒,它头一次那么想用枝条抽打这条龙……可是它不敢,因为这会挂在它树枝上的龙是帝君的心尖尖。
山上的风有些冷,摇欢被风吹得晕乎,忍不住找槐树说话:“帝君什么时候能消气?”
槐树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话落,又觉得自己这番回答有些敷衍,补充道:“帝君对你向来宽容,应该很快就会原谅你了。”
摇欢对槐树说的那句“帝君对你向来宽容”表示嗤之以鼻:“帝君从来不罚别的妖精,只会惩罚我。”动不动就把她挂树上。
以前她是条龙反正不怕被别的妖精看,这会她已经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帝君竟然也下得了这种毒手!
槐树愣了下,就跟听摇欢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竟低声笑起来,笑得它所有的枝叶都哗哗哗地拍动着。
摇欢不解,她生怕被槐树晃下来,尾巴缠住树枝干脆趴在了树枝上。
“你可看帝君对哪只妖精上心过?不关心才不在乎它们的死活。”槐树用另一条树枝托了摇欢的尾巴一下,以防她会掉下去,“摇姑娘灵智未全,有些事情看不透实属正常。”
帝君门口这棵槐树,成精已有千年,却一直未能化形。
它性格温和,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不止帝君喜欢在它树底下玩棋盘,就连雾镜也很喜欢它。
摇欢忽然就对这棵槐树很好奇,她摸了摸槐树身上有些粗糙的树皮:“你到底几岁了?”
槐树沉默了一会,轻叹了口气:“年岁太久远了,怕只有我的年轮能记得,估摸着有两千岁了,比你年长几百岁。”
摇欢惊讶地看它:“你知道我几岁?”
槐树晃了晃它的树枝,似是在笑:“自然知道,我是帝君送你进来时,亲手栽种在这的。你孵化花了三百年,破壳那日引得山间众妖闻香而来,还是帝君加诸在我身上的法阵护着你平安降生。”
摇欢陡然听到自己的身世,惊得眼睛都忘记眨了。
好半晌,她才伸手比划了下,有些消化无能:“我是个蛋?”
不远处的封毅冷笑一声,看着摇欢的眼神充满鄙夷:“孵化用了三百年,难怪如此蠢笨。”
摇欢抬手就是一个冰刃劈下去,那冰刃落地,地面一震,威力使得地面周围都凝结上了一层冰晶,那冷意凉飕飕的扑面而来,让封毅识趣得闭紧了嘴。
摇欢又问了些问题,可槐树生来就在这座山里,见识也浅薄,再也回答不上来什么。倒是那封毅,忍不住插嘴,让摇欢知道了不少有关龙族的事。
龙族是上古神兽,追随远古上神开天辟地,地位尊贵。生而为龙族,身怀宝藏且富可敌国。后因龙族血脉稀薄,渐渐陨落,如今真正拥有上古血脉的苍龙居于九重天外,从未现世。
而如今的仙界,除了鲤鱼跃龙门修行成龙的小金龙施云布雨外,便是在东海还有着一支龙族,区区三条龙,深居浅出,也是极少能看见身影的。
除了鲤鱼还有蛟龙,白蛇亦能修行成龙,只是修行难度极大,渡劫时的雷劫也格外凶猛。几十年前摇欢遭遇那场暴雨遇见帝君时,正是附近有蛟龙渡劫。
它修行万年,功德圆满之际从山里顺着暴涨的河流想汇入大海,结果没撑过雷劫,功亏一篑。
说到这,封毅眸色怪异地打量了摇欢一眼,显然是质疑她生为龙族的身份。
龙族子嗣难得,断不会有龙族流落在这无名山里还无人认领的可能。
他途径丰南镇,在镇上遇到狐妖,原本正打算打杀收服,不料这狐妖有备而来,在镇妖剑的威慑下依旧保持镇定说要和他谈交易。
狐妖一族最擅媚术,对看透人心也颇有心得。她知道封毅道心不正,便提及百里外她所处的那座山里有一条幼龙,初要化形。她愿意代为收服,取龙珠和他换取道行。
妖精有自己的内丹,吞了龙珠未必能纳为己用。如果给了他,和他换取道行倒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封毅虽然对山里有龙这件事存疑,但听狐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才动了心思。
他跟着狐妖到山脚下,在狐妖身上留下一缕神识后,便在山脚下住了下来。因不知幼龙具体何时化形,封毅也未和狐妖约定时间。
直到那日听到龙啸,而他留在狐妖身上的神识也灰飞烟灭后,他买通了附近的山民代为引路,在山里走了几日,才看见摇欢。
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不料听这蠢笨幼龙和槐树的对话,他留下来没准依旧能取了龙珠好好地离开。
——
摇欢不知几时睡着了,等醒来时,她还趴在树枝上。
槐树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冷风抚来的寒意。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帝君消气了没有,正悄咪咪地往树下爬,结果一转头看见正坐在树底下看着她的帝君,原本还困顿着的脑子立时清醒了大半。
她吓得飞快爬回树枝上,尾巴卷着树枝倒挂下来。不敢看帝君,就一手摁着裙子一手塞嘴里咬着玩。
装了一会傻,她悄悄用余光去打量帝君。
帝君正把玩着神行草,他手指修长,白皙如玉,就单单玩根草都玩出了赏心悦目之感。
摇欢心下暗叹,这样似风似月的人哪有可能是她爹?
她这边心思千回百转,那边一直暗暗等着报复她的神行草竖着它的草根开始大嚷:“爹爹爹。”
摇欢尾巴上的龙鳞一炸,一眼瞪向不知死活的神行草。瞪完再去看帝君,果真见他面色一沉,不悦地看着她。
摇欢的起床气爆发了。
她松开尾巴,跳回地面上,几步走到帝君面前,站得笔直,“我是说错话了,可帝君只知道罚我从不教导,对根草都比对我好。连槐树都知道我的身世,偏偏你不告诉我,还想哄我走。我就不走!我就住在你隔壁的山洞里,天天惹你生气。”
说完,摇欢就往地上一躺,摆明了要耍无赖。
就在她做好了会被帝君一袖子挥到山底下的准备时,空气里却寂静得格外尴尬。
摇欢撑起身子看了帝君一眼,后者正把玩着神行草,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此刻的夜空,繁星汇成河流,星辉点点。
摇欢可耻地被美色动摇了下,气愤地躺回去,抱着尾巴开始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