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留下陪傅平傅安说话,心里却在消化着大哥韩忱和大嫂林氏带着小世子韩亭即将进京的消息,悄悄忖度着如何讨好大哥大嫂。
临去上早朝,傅榭穿好具服又过来看韩璎。
他凑近韩璎正要去亲一亲,韩璎突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还伸出双手捏住了傅榭的脸颊:“哥哥,你若不答应替我去问李真喜不喜欢傅榆,我就死也不松手!”
傅榭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敷衍道:“我帮你问好了!”
韩璎这才笑嘻嘻松开了傅榭,又在傅榭的俊脸上揉了揉,这才放他离开。
傅榭离开之后,韩璎又睡了一会儿这才起床。
用罢早饭,韩璎去了东厢房处理国公府的家务。
听傅贵娘子说范家姑太太一家连夜离开了京城,韩璎不禁一愣。
傅贵娘子有心巴结少夫人,便一脸神秘道:“少夫人,范家姑老爷、姑太太和表公子是被殿帅大人命人请出京城的,范姑娘和她的丫鬟锦儿却是被开封府的人给抓走的,嘴里都被填了东西,手脚也都被捆了,是被开封府的衙役塞进车里带走的!”
韩璎闻言没说话。她知道开封府尹于浩然是傅榭的亲信,范菁菁被开封府带走,应该也是出自傅榭的授意。
傅贵娘子说了几句,见少夫人一言不发,忙转移话题,开始说正事:“请少夫人示下,傅平和傅安两位小哥新选的那些家具绸缎摆设等物品,是走殿帅大人的外帐,还是走您的帐,还是走国公府的帐?”
韩璎想都不想道:“自然是走我的私账。”这些家具摆设等物件是她命傅平傅安去选的,都要布置在怀恩侯府的正院,自然得用她的私房银子付账。
傅贵娘子笑眯眯道:“禀少夫人,可是傅安傅平说殿帅大人已经吩咐了,要走殿帅大人的外帐!”她之所以笑,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很含蓄地奉承了少夫人。不过,殿帅大人真是宠爱少夫人啊,连少夫人娘家的家具摆设物品都要包了。
果真韩璎闻言,不由低头浅笑。
等她抬起头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犹带笑意,一脸的甜蜜,嘴里却轻轻道:“谁要他出银子了?真是狗咬老鼠多管闲事!”
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媳妇婆子们见少夫人如此娇羞,都笑了起来。
傅榭今日去上朝,承胤帝果真颁了圣旨,以殿前司都指挥使傅榭为征西大军总帅,陈曦为监军,调拨京畿十万禁军,再加上驻守兰州的傅榭部十万骑兵,一共二十万大军讨伐塔克克部族,平定西疆之乱。
领了旨意后回到国公府,傅榭先去了琴韵堂,静静坐了一会儿后他叫了李真进来,问了几句之后,得了李真明确的回答,傅榭这才回了女贞院。
韩璎此时正端坐在堂屋里,听刚从怀恩侯府回来的傅平回报让韩怀和方氏夫妇腾出侯府正房的事。
当她得知傅安和傅平不但逼着韩怀方氏夫妇腾出了正房,搬到了西客院,还带着人彻底打扫清洗了正房,并把家具摆设都摆好了,不禁又惊又喜,吩咐洗春道:“洗春,拿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等洗春拿着银票出来了,韩璎这才温声道:“傅平,这件事你和傅安办得很好,我很满意,这两张银票你和傅安一人一张,拿着将来给你们的小媳妇买花儿戴!”
傅平闻言,抬眼喜孜孜看向洗春——少夫人已经答应了,等这次西疆战事平息,就办他和傅安的婚事。
洗春羞涩地把银票递了过去,却扭过脸故意不看傅平。
傅平接了银票,又谢了恩。
韩璎正要说话,傅榭已经掀开锦帘走了进来,沉声道:“阿璎,傍晚时分我陪你去侯府看看吧!”既然是为岳父岳母收拾房子,还是得让阿璎亲自看看才妥当。
韩璎喜笑颜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为了吊着怀恩侯府诸人,她一大早就让傅平通知侯府,说自己要去,可是到了现在她还有去呢!
傅榭在韩璎身侧坐了下来,想起韩璎说她去“怀恩侯府耍殿帅夫人的威风”,不禁睨了韩璎一眼,微微一笑,吩咐傅平:“酉时三刻我和少夫人出发去怀恩侯府,你去开封府通知于浩然,让他提前带人沿路线静街。”
傅平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屏退侍候的人后,傅榭接过韩璎亲奉的清茶喝了一口,这才道:“阿璎,李真今日向我求取傅榆。”
韩璎闻言大喜,拊掌道:“郎有情妾有意,真是太好了!订婚的事我来安排!”
话音既落,她见傅榭面无表情,只当他不喜,便贴到了傅榭身上撒娇道:“哥哥,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傅榭无奈道:“等李真随我班师回朝,再举行婚礼吧!”
韩璎心中正为傅榆欢喜,才不管傅榭所说的成亲日期有些遥遥无期。她起身出了堂屋,叫了漱冬过来,小声吩咐漱冬道:“你去见四姑娘,就说……”
漱冬闻言又是替四姑娘欢喜,又有些迟疑,韩璎一见她的神态便明白了过来,笑道:“好漱冬,你看中了谁,尽管来寻我,只要对方乐意,我也为你做主!”
饶是漱冬平时胆大活泼,此时也有些羞涩,捧着脸急急地跑了。
韩璎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犹带笑意回了堂屋。
用了午饭后,韩璎缠着傅榭一起去睡午觉。
傅榭虽不爱睡午觉,一向觉得睡午觉是白白浪费时间,但想到即将要和韩璎分离一段时日,便乖乖地陪着她睡午觉去了。
因韩璎刻意要高调一次回娘家省亲,所以午睡起来后傅榭便穿了具服,与戴着红宝石花冠穿了大袖罗衫和长裙的韩璎一起出了女贞院。
走在东夹道,韩璎得知傅榭也早早地派人通知了侯府自己和傅榭要去的消息,不由觉得自己和傅榭真是心灵相通,却故意笑嘻嘻低声道:“哥哥,你好坏哟!”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官大一级压死人,傅榭已经位极人臣,单是站在门口候着,二叔三叔他们就够受折腾了!
傅榭垂下眼帘看了她一眼,心道:还不是为了给你这小丫头出气,哥哥我居然和韩忆韩怀这些蝼蚁一般的人计较!
傅平早联络了开封府尹静了街,傅榭骑着骏马护着韩璎的青绸沉香车在仪仗的簇拥下往怀恩侯府而去。
怀 恩侯府的三老爷韩忆从衙门回来,听妻子方氏说傅殿帅要陪着韩璎来侯府省亲,不由有些慌乱——他在朝廷中遇到傅榭,傅榭一向目不斜视,而他总是要远远地躬身 行礼的——忙进去换了官服出来,让邹氏与二嫂方氏一起在庆寿堂陪老夫人,自己拉了二哥韩怀在前面门房候着,小心翼翼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却等来了骑马而来的傅靖:“殿帅和少夫人已经起身,请二老爷三老爷稍候片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派出去打听情况的小厮一溜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立在门房门口禀报道:“二老爷,三老爷,殿帅大人和二姑娘来了!”
紧接着傅平就带着几个禁军走了过来,宣布道:“我们殿帅和少夫人快到了!”
韩忆忙吩咐小厮去后面庆寿堂请了二夫人三夫人出来迎接,自己拽了懒成一滩泥堆在椅子上的韩怀起身,满面堆笑道:“我们兄弟这就去接!”
怀恩侯府外面的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开封府的属官带着衙役们静了街,禁军统领萧凤蟾亲自带了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视着,整条街道戒备森严。
又过了大概半盏茶工夫,空荡荡的街道上终于出现了殿帅大人的仪仗,接着就是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贵庄严具服的傅榭,依旧傅榭后面的青绸沉香车以及跟的丫鬟婆子们乘的大车,一行人逶迤而来。
三老爷韩忆一辈子身处下僚,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可他毕竟做官多年,听在外面打探情况的小厮说殿帅大人穿了礼服,当下便吩咐小厮去内院请二夫人、三夫人和大姑娘出来迎接见礼——殿帅大人既然穿了具服而来,要行的就不是家礼而是国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