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乞儿也会这般作答吧。
听着乞儿答了一个“好”,苏红缠浅笑着放缓了呼吸,她对着乞儿的眼睛,静静地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瞧见乞儿苦着一张脸,苏红缠便知道是她想多了。
“因为姨娘只给长心吃过桃酥。”乞儿答的有些难为情。
对着乞儿委屈的脸,苏红缠敛住心头的失望,暗笑自己异想天开,天下怎么会有两个师尊?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娘亲是不喜欢吃桃酥吗?”孩子总是较成人敏感些,苏红缠一难过,乞儿便学着苏红缠的动作,摸了摸她的头,“娘亲若是不喜欢,长心还有糖莲子。”
“糖莲子?”苏红缠听到乞儿说给自己糖莲子的时候,神情便恍惚了,她记得,以前若是买不到桃酥,师尊便会给她带上一包糖莲子。
糖莲子,虽然不如桃酥味佳,不过是一些新鲜的莲子被包裹了厚厚的一层糖霜,却能甜到心底。
苏红缠想着早些年她站在谷口眼巴巴的望着师尊的背影,等着她归来的那些日子。
虽然极其枯燥,但希望却从未落空。
小时候,她以为自己等的是师尊的那包糖莲子,过了许多年她才懂,她等的只是师尊给她糖莲子时的笑意罢了。
每当师尊给她糖莲子的时候,都会先冷着脸,一板一眼的问着自己有没有好好练功,好好练字。
若是她点了头,表示有尽力练习,师尊便会递给自己一块桃酥,附带着浅淡的笑意。
若是她摇了头,师尊便会摸摸她的头,留下一包糖莲子,告诉她没有下次。
下次,下次,虽师尊说了没有下次,苏红缠她却也记不清她有过多少个下次。
回忆年少时,她故意告诉师尊自己没有好好练功,以图骗取糖莲子,却被师尊发现,罚吃两包糖莲子的旧事,苏红缠不禁轻笑出声。
师尊待她是极好的。从来舍不得罚她,罚到头,不过只是一包糖莲子。
听到糖莲子,便会想起师尊,想起师尊,便会想到情谷。
虽然世人皆道情谷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可她却喜欢的紧。
倒不是因为情谷有多好,而是那里有师尊。
许是师尊给的糖莲子味甜,她才不觉得练功苦吧!
想着师尊给的糖莲子,望着乞儿的苏红缠,眼底泛出点点笑意,“长心,娘亲想吃一颗糖莲子。”
☆、第四章
“娘亲真的要尝么?长心也只剩了一颗了。”乞儿见苏红缠真的想吃,突然变得有些忸怩。
“长心是不愿给娘亲么?”苏红缠帮着乞儿把手从衣角上拉下来,轻笑了一声。
“没有。”听到苏红缠的笑,乞儿的手又不由自主的往衣角上靠,“长心是担心娘亲不喜欢。”
“傻。”苏红缠起身从一旁的妆镜处拿来一把木梳,开始给乞儿梳头,“长心给的娘亲怎么会不喜欢。”
“只要是长心给的娘亲就会喜欢吗?”乞儿扭头抱了一下苏红缠的身子,“那,最后一颗便给娘亲吧。”
话罢,乞儿又用脏兮兮的手在她的衣襟里摸了半天。
可怎么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乞儿顷刻急得要哭了。
见乞儿嘟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苦大仇深的模样,苏红缠摸了摸乞儿的头顶,笑道,“呵呵呵……若是寻不到便莫要寻了,娘亲不过是在逗你了,莫要再掏了……”
“不。”苏红缠的提议被长心斩钉截铁的拒绝,“长心答应了娘亲便一定会做到。”
“呵呵呵呵……那好,娘亲等着……”苏红缠一手按着乞儿的发首,一手慢慢的往下梳,以防拉得乞儿头皮疼。
乞儿的头发又黑又粗,一点也不似一个乞儿。
反而像富贵人家的孩子。
苏红缠颇有兴致的分出一些心思瞧着乞儿寻糖莲子。
“呀!娘亲找到啦!”乞儿雀跃的声音让苏红缠又笑出了声,“呵呵呵,长心真是厉害,娘亲都找不到的糖莲子,长心竟是找到了……”
“娘亲,快尝尝。”长心笑嘻嘻得举着一个荷包,递给身后的苏红缠。
苏红缠接过荷包,却又愣了愣神,这荷包的绣工莫名的眼熟。
“长心,这荷包是哪来的?”
“是姨娘给的。姨娘说,出门在外,要记得带荷包。”乞儿转身伸手盘弄着苏红缠的盘扣。
见着乞儿摆弄自己的盘扣,苏红缠笑眯着眼,“长心是个女孩子?”
“对呀,娘亲。姨娘说,出门要穿男装。”乞儿答得一点不设防。
“娘亲一直以为长心是男孩子。”苏红缠笑着把视线贴着乞儿身上的男装逡巡了几周,心中却过了几番计较。
‘姨娘说,苏红缠是长心的娘亲。’
‘姨娘说,长心若是说了她的名字娘亲便会不要长心。’
‘姨娘说,出门要带荷包。’
‘姨娘说,出门要穿男装。’
苏红缠莫名的觉得乞儿的姨娘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甚至觉得乞儿的姨娘是个异常了解自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