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探子说代郡和云中郡已经和赵王取得了联系,赵王也已经派人和北国的人接洽。
裴金玉放赵王出洛阳城此举看似在放虎归山,可赵王若是不回到封地,又怎能看清,谁是谁的人哩!
就好比高家那颗毒瘤,危险一来临,就选择了隐藏,到了决战时机,那就是一把会捅进背后的尖刀。成败或许就在此一举。
裴金玉沉吟了片刻,没有去见皇帝,而是去了裴天舒的房里。
她不管赵王闯出洛阳城的事情,不和代王表明不要紧,却是要和她爹好好地说一说了。
大宏这场乱局,不是杀了赵王一个就能解决的。
关于这一点,裴天舒自然心知肚明,这是长年积累攒下来的内因。
林家延卫制,卫家的规则本就是漏洞百出的。
与其说这是一场内乱,不如说是对各种不合理制度的抨击。
如今的社会状态,就算是一个明君将军权集中掌握在手里,也不过是将爆发危机的时间往后推迟个几年,更何况林峻游乃至林浅之,并不算什么心中有度的明君呢。
裴天舒不见皇帝的原因,一方面是做戏得做全套了,另一方面就是因着他自己内心的纠结。
生于乱世,身不由己,裴天舒忽然觉得他想推林枞上台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和任性。
正好赶上他女儿来说明。
裴天舒顿觉心中愧疚不已,好歹他也是爹啊,怎么能让女儿操心这些事情。
赵王起事时间仓促,起事前的讨伐书都已经发了,可兵马粮草还不齐,倒不如抓紧了时机将高家这颗毒瘤挖出来要紧。紧要之时,当施雷霆手段。
裴金玉完全同意啊,还得将虎贲营掌握在裴家的手里。
于是,就在皇帝和代王胡乱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正要离开长公主府之时,裴天舒裹了两层棉衣,拄着根棍出现了。
皇帝一看见他的身影,差点儿哭了好嘛!实在是激动的不轻。
裴天舒要给他行礼,他比裴天舒的动作还要快哩,赶紧扶起来说:“忠义王身体不适,就不要跟朕行这些虚礼了。”
然后又将裴天舒仔细端详,道了一句:“忠义王瘦了,忠义王为朕受的苦楚,朕铭记在心。”
这话说的裴天舒差点儿老脸一红,这段时间整日吃吃睡睡,啥也不干的,他照着铜镜看自己,那是又白又胖的。
所以,来之前,特地抹了点儿裴小七做的易容膏,这才让脸色看起来是又黑又黄的。
幸好,裴天舒是个脸皮比较厚的,假装咳嗽一声,就将不好意思掩饰了过去。
他也不准备跟皇帝绕弯子,直接道:“皇上,赵王的事情很要紧,但赵王余孽不除,更让人无比担心。”铲除高家,他还是想借助皇帝的权力,也顺便考验一下皇帝对他是什么样的心。
皇帝觉得他说的有理:“祁家的余孽已经关于了大牢,什么时候问斩都可以。”
裴天舒道:“那些才是无关紧要的小虾米,臣担心的并不是那些人。”
皇帝:“哦?忠义王的意思是朝中还有赵王的余孽不成?”
皇帝并不是个傻的,见裴天舒望着他不语,想了想又道:“忠义王说的难道是高御史和其侄。”
裴天舒点头。
皇帝道:“是不是忠义王有所误会,他二人已经向朕负荆请罪,申明了他二人不过是差点儿受赵王蒙蔽,并非是赵王的同谋……”
裴天舒哼笑一声曰:“皇上确定?”
皇帝想了想目前的局势,又想了想朝中的各路人马,道了一句:“忠义王,此时应当以大局为重。”
不止裴天舒,连代王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皇帝个傻子再一次地放走了转机。
裴天舒对林家一个两个的笨蛋,真是失望之极,也不劝了,直接说了一句:“还是皇上豁达呢!”
皇帝道:“那晋阳那里……”
裴天舒沉吟片刻:“让林枞带兵增援刘通吧。”
皇帝本想让林枞坐镇洛阳的,好歹他也姓林,遂道:“不如派……”派谁呢?皇帝想了又想,居然无人可用了,脸色郁郁,长叹了一口气。
裴天舒道:“不如这样,皇帝要是信的过那几个小子,不如派他们去增援。”
哪几个小子?答案不言而喻。
武陵七子当中,三个是裴家的,两个是刘家的,一个是个大夫,还有就是代王了。
代王现在姓林还是姓裴……
瞧他妻奴那样,皇帝可不敢肯定。
是以,皇帝沉吟了好半晌才道:“明日朝议?”
朝议就朝议。哼,这是只想让他干活,又不给决定权的节奏。
裴天舒对皇帝彻底死心,连让他做个傀儡皇帝的心都死的透透的了,没有太多的表示,故意晃了几下身体,看似想晕。
皇帝是个有眼色的,安抚了裴天舒几句,就赶忙找了个借口回宫了。
皇帝前脚才走,后脚裴天舒就精神振奋了,弯着的背一下子挺的很直。
代王捂了捂眼睛表示,这变化之快简直不忍直视。
裴天舒抖掉了多余的那层棉衣,对赵王道了一句:“跟我来。”
这就迈步走了出去。
裴天舒领着代王去了书房,裴金玉早就等在了那里。
代王看见裴金玉明显一愣,因为惊喜,还因为……怎么说呢,不好面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