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哭了。被吓的。在这之前,就已经被稠方大师吓过了一次好嘛!
哎哟,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实的。他大哥活着的时候,就让人害怕,更别提已经死了呢!皇帝没有吓尿就算是胆大的了。
皇帝极其需要心理上的安慰,换句话说,他需要壮胆,可他不说,就没人知道呀!
反正,稠方大师那儿已经有些迷糊了,想他代先帝传了好多遍的话,皇帝可是一次都没有哭过的呀!
本想再大喝一声“妖孽”的,这就有所犹豫,一犹豫,也就彻底失去了翻盘的良机。
一开始,代王还真瞧不上这装神弄鬼的招式,还是受了稠方的启发,如今一试,真爽啊!不骂白不骂,将窝在心里许久的想要教训皇帝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还得多说两句,毕竟机会难找。
代王闷哼一声,指着皇帝的鼻子又开骂了:“我喜欢听有容大师讲经,乃是因为有容是真材实料的有德高僧,尽管如此我何时也不曾将他招进宫门过,更不会让他接触大臣。
看看你,不仅弄了这么个装神弄鬼的东西进宫,还有那两个女子,自称菩萨,却又以色事人,你是真不长脑子,想不清楚这其中的事,还是被人喂了迷药晕了头。
我在下面看着,委实好痛心。你若做不好这个皇帝,干脆让位吧,给浅之,给默之,不管给谁,也好过林家的江山垮在了你的手里。”
代王顿了一下,还不忘继续吓唬皇帝:“你做这些之时,有没有一次想过如此做,是对得起还是对不起列祖列宗。这一次是我,下一次说不定就是三弟,下下次是祖父,要是他老人家出现在你的面前,我看你还有何脸面自称林家子孙。”
这是什么节奏?
这是没事翻翻林家族谱,数数林家挂了有多少位先人,然后想一想,这些先人会组团来看他的节奏。
皇帝心说,我去。而后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是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不敢面对的节奏。
看戏的晕了,还留了两个演戏的。
这一会儿,稠方居然和代王怀着差不多的念头——就是皇帝多晕一会儿,他得先解决一下对手。
不过,稠方大师真的比代王“良善”多了,也就是想将代王弄晕倒,如此,等皇帝一醒,还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譬如,刚刚附身的是妖孽,而不是先帝什么的。现在好了,妖孽已除什么的。
毕竟作为一名大师,最不能失去的就是信徒的敬仰。
稠方大师这就有所行动了,掏掏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药包,而后小心翼翼地从后包抄。
那药包里头装的正是无色无味的迷药。
而另一边,代王假作不知,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探到了袖子里。
等到心怀不轨的稠方,跳到了他的身后,他一个利落转身。转身之时,一手掏出了匕首。转身之后,一手捂住了稠方的嘴巴,然后将匕首往前一送。
有冰凉没入体内的时候,稠方大师低头看看代王手里的刀柄,满眼的不可思议。
王侯大臣入宫是不可以携带兵器的好嘛!
所以,这一次稠方大师真的是想到了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代王的手里。
还是在皇帝的面前。
代王的善后工作做的很足,快速地打开了那条他所建造的隐在书柜之后的地道入口,将匕首扔下,又仔细瞧了瞧并无落下什么痕迹,最后往地上一趟,眼睛一闭,只专心等着皇帝苏醒。
皇帝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还是个噩梦,梦里头他大哥和他祖父轮番点着鼻子骂他,后头还排了一大票的人等着接茬骂。
皇帝被吓醒了,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都没有反应。
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代王刚才的话更恐怖了。
想想都不寒而栗。
皇帝现在满脑子的念头就是“我不能死”,毕竟他的那些先人们上来一次不容易,万一他要是死了,那还不得天天见面,天天挨骂。
这就下意识叫了一声“大师”,这时才算是真正的醒了过来,然后终于有了意识。
那个可以让他永生的稠方大师,你怎么死了呢?
再一看昏迷不醒的代王,浑身的血迹,皇帝大叫一声:“来人。”
在外头等了多半天,都听不见里头有动静的春宝,早就急死了,想硬闯……但是皇帝自打穆九死后,就越发的苛待他们这些内侍。上一次也是这种情况,他本是一心护住,生怕皇帝出了什么事情,硬闯之后,却还是挨了一顿板子,才好没两天呢。
是以,春宝犹豫了又犹豫,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屁股再受罪一场。
如今听见了皇帝的呼唤,春宝长出一口气,推门进殿。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春宝脸色苍白,没敢走的太近,只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身血迹的大师,还有一身血迹的代王。
两人一个是皇帝的新宠,一个是皇帝的爱侄儿。这两人掐架,也不知皇帝到底会向着哪个。
春宝也是想到死也想不到啊,乾元殿里发生的这桩血案不是斗殴,而是命案。
可不,任谁也想不到啊,一声没出,大师怎么就挂了呢?
皇帝命春宝搜身。
春宝战战兢兢地问:“搜谁呢皇上?”
“两个都搜。”
皇帝可是瞧清楚了,大师身上的伤口,一看就是利器所伤。
皇帝的命令,就是再变态,他也不敢不从。春宝白着脸,摸完了大师,摸代王,然后哭丧着脸说:“皇上,你让奴才搜什么?”
皇帝的眼睛一瞪,春宝赶紧改弯道:“不是,奴才的意思是,奴才已经搜过了,代王的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装,大师的身上有,有个这个。”
春宝将攥紧的手,慢慢地摊开,只见手心里放着一个精巧的手打璎珞。
一个和尚的身上藏着这个东西,实在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