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筝向着程雪慧走了几步,她怀里的孩子,稍大的那一个挣扎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怒目叫嚣:“你们凭什么要打我娘。”
这孩子长得极俊,就是生气起来,涨红了小脸,也煞是好看。裴金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眉宇间的狂怒情绪与裴天舒生气时如出一撤。这下,莫说是楚氏了,就连裴金玉也多想了。
她最不喜的便是男人的不忠,她以前也只当她爹还算是个好的,如今,还真印证了那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裴金玉冷笑,唤住了裴筝,不是因为心软,而是觉得她不配。
是的,像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连让她跟前的陪侍动手都不配。
裴金玉只想将这些人叉出去,最好连她爹也一块儿叉出去,眼不见为净。
可这事,具体该怎么办,还得听她娘的。
像这种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无非两种办法。一种,自己出了气,落下个恶名。另一种,为图好名声,忍气忍到内伤。
楚氏正在为难之际,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哭喊声。
仔细一听,竟是裴老太太。
她哭的是什么?
“哎哟,我的孙子哟,老天有眼啊,我三房的长孙回来了。”
楚氏的脸顿时绿了,裴金玉冷笑,吩咐裴筝:“叉出去。”
MD,总算找到人叉一叉了。
☆、第30章 无知者无畏
人是叉出去了,可裴老太太并没有走远。
就站在风啸院的门外,破口大骂。
婆婆被叉了出来,一直没有露头的方氏也不好龟缩下去,等她赶到的时候,裴老太太还在骂,可风啸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也就只有风啸院的小祖宗能干出来这种事。
方氏算是想明白了,斗不过爹,又尊贵不过女儿,倒不如老老实实地互不干扰。是以,这三年来,方氏真的真的很老实。就连方才被裴老太太撺掇,她都始终不肯露头。
她可不是裴老太太,自持身份可以有恃无恐。
她是说休就可以休掉的媳妇,又不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老娘。且她也算是摸清了裴天恒的想法,她要真的敢跟三房对上硬干,那裴天恒就真的敢休掉她,甚至是二话不说的那种。
心里有了发憷的,行为和态度自然有所收敛。
这就引来了裴老太太的不满,原本对方氏也有利的事,以前她们也是一拍即合,如今只轮到她一把老骨头冲杀在前,裴老太太有一种被人当枪使的错觉。
加上这一次,方氏婉拒了她借此机会直接瓦解三房内部团结,让他们内部自己闹起来的绝妙提议,裴老太太心里的火气大着呢。
方氏劝她:“母亲,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
裴老太太心道,真会装好人,到底有什么事情,她还不是门儿清!索性连她一块儿骂:“滚开,没用的东西,你们只会嫌我死的慢!”
方氏做垂泪状:“母亲说这种话,是在拿刀子钻心啊!”
裴老太太:“呸,少用你那假惺惺的眼泪来给我添堵。”
冷不防,方氏被啜了一脸吐沫星子,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恶心,一哽,连即将出来的眼泪,也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方氏红着有些湿润的眼眶道:“母亲,你大人有大量,切莫同我们小的生气。武陵公主还小,再者她贵为公主,就是跋扈一点,你也得礼让,毕竟公主现在是皇帝的义女……”
方氏的话还没说完,裴老太太就赏了她一耳光,怒吼道:“管她是什么公主,她就是公主,照样姓裴,照样是老身的孙女,天下哪有将祖母关在门外置之不理的孙女。”这是气急败坏,和方氏从半决裂状态,升级为了全决裂。
方氏捂着脸,方才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哭道:“母亲……”话说不下去了,哭着跑走了。
这位就是挨了一巴掌,心里也是痛快的,毕竟她完成了规劝母亲的任务。
虽然规劝不成功,可她尽力了啊。想她大子已经十三,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还被婆母打了脸,谁还敢说她没有尽力。
至于那老货,她不能奈她何,最好被老三的公主女儿直接气死,这才省事。
裴筝一直听着院门外的动静,听着方氏离开,裴老太太歇了口气,原想着终于消停了,谁知她竟又命人去抬木榻过来,不自主地摇了摇头。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裴老太太这种人了。
她管你什么皇权,什么御赐,就是认死理,你能奈她何!就是闹到皇帝那儿,她也是公主的祖母,连皇帝都不能说不是。
裴老太太总结:公主怎么了,你能将我怎地,杀了我?来啊,来啊,你要是不杀我就还是我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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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太太那句“我三房的长孙回来了”彻底刺激了楚氏,她再看向程雪慧母子三人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
可眼前的两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她做的再毒也只能毒到留子去母。
可一想到要杀人,楚氏就禁不住想要颤抖。
楚家的家风良好,楚祭酒的那两房小妾,全都是刘氏做主才有了开脸的机会,且两妾至今无子。被刘氏打理的楚家后宅,那是井井有条,楚氏根本没有机会见识这些阴私事。
裴金玉知道楚氏此刻正经历着心碎为难的复杂心境。
她娘向来以夫为天,可现在天塌地陷。
再一想,前几天她爹还在她面前标榜自己是个好男人,还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裴金玉再一次的冷笑起来。
程雪慧偷眼一看,心惊肉跳。她实在搞不懂,为何这小小的女娘子总是露出如此瘆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