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惯了的人,难得正经起来,会让她觉得分外心动。两手轻轻拢住他的肩背,每一次肌肉有力的收缩和扩张,都引发她灭顶般的狂喜。夜很深了,案头的红烛越烧越旺,灯芯杵得那么高,火旗扑簌簌的,蜡将要燃到底,反倒愈发热烈乖张。
这屋子就像个熔炉,她颤抖着,压制不住自己的煞气,指甲暴涨,只是小心翼翼,不敢抠破他的皮肉。他低下头,丰艳的唇在她唇瓣间呢喃:“没关系娘子……我做得好么?”
熟能生巧,渐渐得趣,她的眼瞳在癫狂里变得浓黑,叹息着:“很好……你做得好极了。”
他心满意足,痛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极乐。他去过佛国,见过神佛,那些翩翩起舞的神众们,大多没有体会过这种意乱情迷吧!所以得道有什么好,他啮住她的脖颈想,幸亏自己祸害了她,否则她现在正傻乎乎对着一炉香,心无旁骛地念她的阿弥陀佛呢。
远处有一丛光,令主闭上眼睛的时候能看见。狭长的通道,两旁昏暗,只有那点光吸人魂魄。他要去追了,背上拱起了细细的栗。紧紧钳制住她,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万年的道行在这时候派了大用场,欲/仙/欲死之际让他免于原形毕露。试想一下,她正陶陶然,猛然看见一张獠牙毕露的嘴,会不会把她吓出阴影来?所以他要保持这张脸的干净美好,一面舍生忘死着,一面定住自己的元神。
那团光越来越近了,令主觉得脐下要爆炸。他忽然心慌起来,急切地叫娘子。她呜咽着抬高两臂,光洁的皮肤压在他耳畔,那双眼迷醉地望他,望出了令主濒死的错觉。再也顾不得了,用力扣住她的腰,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身体力行用过这么大的力道。她叫他的名字,温柔的私语最终化成尖叫,他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撞坏她,结果一片无边的紧、窒扑向他,挤压、揉搓、不顾一切。他长吟一声,所有的精力和灵魂随着那声呐喊奔涌而出,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余韵悠长里,令主发现自己短暂失明了,仰天倒下来,空洞地大张着眼,却再也看不见床顶那道朱红色的帐幔。
月亮外围聚起了一个光环,长安起风了。风大楼高,刮过檐角呜呜作响。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从风声里醒过来,对看一眼,起先都面无表情,忽然滑稽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有缘由地笑了。
令主笑她过分投入,连煞气都催逼出来了,“你说,是不是为夫能力太强,你招架不住了?”
无方简直鄙视他,“我不笑话你就不错了,你还有脸显摆?”指了指他的脑袋,“控制一下你的犄角好吗,这么深的修为,床笫间居然弄成这样。”
令主悚然摸额,居然当真摸到一对角。这下他慌神了,“我刚才明明特意控制了,为什么还会这样?”边说边在脸上捋了两把,还好,五官都还在,可是那对角,却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了。
“怎么办……”他很着急,“难道没了处子之身,本大王的盛世美颜就难以为继了吗?”
无方伸手在他的角上摸了两把,虽然那犄角锋利,但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绒毛,摸上去手感很好。她弹了一下,邦邦作响,揣测着:“是不是成亲之后修为会有损耗,所以才会这样?”
令主运了运气,满屋子叮当震动起来,“你看,”他说,“修为没问题,我跳上云头就能呼风唤雨。”
她愁眉苦脸打量他的角,“可为什么这个缩不回去了呢……”
令主歪斜躺在大红被褥里,雪白的胸膛,姣好的五官,几乎被这艳色衬出流光来。那头乌发缠绵垂委,铺撒在鸳鸯枕上,额角两个旋,生出一对尺来长的角,并不显得狰狞恐怖,反倒有种俏皮玄异的美。
她欣赏再三,终于妥协,“其实这样也蛮好看,真的。”
令主显然不相信,他本能地歪过脑袋,用角蹭了蹭后背上痒痒的地方……忽然愣住了,仰起脖子又要嚎啕,“我明明有手,却要拿角挠痒痒,你说我怎么办?”
她笑不可遏,“什么怎么办,我觉得这样很好,很可爱,我很喜欢。”
他一双眼睛忽闪,“其实我有个想法,大概每次颠鸾倒凤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说不定缓过来就好了。我同你说,我小时候在明王山上,经常看见有的母麒麟角上长花。起先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后来问长老,长老说那是她们长大了,准备找意中人了。”
无方靠进他怀里,仰头问:“我听说麒麟母子不能共存,她们还愿意找意中人么?”
他靠在床头,一下下抚摩她光致致的后背,自从自己坠入情网,他就觉得自己很有资格来发表这通感慨了,“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止爱情,比如你我,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最后还不是拜倒在我的大裤衩下。麒麟可以找意中人,也可以成亲。只不过繁衍要以命换命,这件事很残忍。”
她有些难过,“母麒麟多可怜,为了孩子自己去死么?”
他嗯了声,“麒麟一生只找一个配偶,母麒麟死后,公麒麟便孤身一人直到终老。所以很多麒麟夫妻都算好时间,寿元将尽前才生育后代,我的爹娘就是这样。”他说着,顿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麒麟母子不能共存吗?”
无方摇头,“我只知道这是麒麟的宿命。”
他唇角浮起嘲讽的笑,“说出来很可怕,麒麟子踏火而生,母麒麟是被自己的孩子烧死的。”
她愣住了,怔怔看着他。
他的视线空空落在远处,曼声说:“麒麟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不和外族通婚,出身越高,麒麟子的威力就越大。麟史上曾经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据说他娘还未临盆,他在肚子里玩火,直接把他娘烧死了,真是个忧伤的故事……还好我黑,被他们赶出了明王山,可以自由挑选我的意中人,不用守那套死规矩。我们两个,一个是麒麟,一个是煞,中和一下,孩子就是个串串,基本告别踏火而生的能力了。加上你体质偏寒,没有那么易燃,到时候找个水潭生孩子,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她板起了脸,“如果不小心也生出个大人物来,把我活活烧死了怎么办?”其实心里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可就是想逗他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令主果然如临大敌,想都不想便道:“那就不生了,反正你懂医术,治几丸药,怀不上孩子就好。”
她媚笑了两声,“索性把房事戒了,岂不一劳永逸?否则你每天顶个犄角出门,多丢人!”
令主不说话了,哭丧着脸想了半天,“可是……我不怕丢人啊。”
一万年才盼来的媳妇,只能看不能动,那简直要老命了。如果不知其中滋味,就这么做做伴也行。可如今尝到了甜头,夫人对他来说就是块巨大的香饽饽,看着都能流口水,要把房事戒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
无方看他耷拉着眉眼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抚抚他的犄角,“我现在很能体会母麒麟的心情,真的成了亲,想给你生孩子,就算因此而死,也无怨无悔。”
他听了,满怀抱紧她,和她颈贴着颈嘟囔:“如果两者只能取其一,我只要你。反正我有捏偶的手艺,想要多少孩子,可以动手捏。”
那怎么能一样呢,她抿唇笑,但知道在他心里自己无可取代,就已经够了。
感情当然是大圆满的,不过令主洞房一夜后,第二天头上的角确实不能消除。他晃晃悠悠下楼,璃宽茶和大管家看见了,惊得嘴里的馒头都掉下来了。
璃宽围着他打转,看看他脑门上的大幌子,再看看他脖子上的刮痕,啧啧道:“昨晚的战斗很惨烈啊。”
大管家一个处男,这些年又忙于工作,对这种神秘的事情无知且好奇。他凑过来观察令主颈间紫红色的痕迹,“这是淤青吗?主上又挨打了?”
什么叫“又”!令主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冲璃宽茶抬抬下巴,“你来告诉他。”
璃宽笑得很暧昧,“理论上这东西是嘬出来的,既然主上够不着那里,必须是魇后的手笔。”
于是大管家的眼睛亮了,踮着脚往楼上看,“魇后呢?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下来?”
楼上一声温柔的应,说来了。那美丽的人儿漫步下楼,飘飘的裙角,脚踝上银铃琅琅,仙得一如既往。可惜衣裳严实,半点春光都不坦露,璃宽和大管家转过身来相视一笑,心道必然伤得也不轻吧!挺好的,令主这万年光棍终于脱单了。回想当初为他出谋划策的岁月,简直恍如隔世啊。
这厢两人正嗟叹,忽然门上一阵狂风扫过,回头看,瞿如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这才想起,这鸟儿昨晚一夜未归,连她师父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璃宽茶撑着腰打算教训她一下,“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上哪儿浪去了?”
瞿如一扬袖,把他刮到了一旁,满脸餍足地走到无方面前,爽朗大笑一声,“师父,我终于把师弟拿下了。”
☆、第 67 章
满屋人都惊呆了, 她说的是明玄, 那个人皇吗?
璃宽茶立刻涌起了满脸不屑,伸手在她脑门上摸了下, “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瞿如一把将他隔开,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的脑子才烧坏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瞿如鸟,把大明宫里那个皇帝拿下了!拿下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她做了个比较不雅的动作, “先撕衣裳,然后踹一脚,最后不可描述。就这样,我师弟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