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太和居然会派弟子来第十六层……他们可以使用灵力,应该不在红尘城的规则里……哈,好想杀……”
“那便让大家试试身手吧。”玉丁香看着那座雁门关,语笑嫣然道。
继容四发疯后,城里更热闹了起来。
只有一处是安静的。
宅院里,黑雾笼罩中的甜姑娘睁开了双眼,她低声道:“路三千,你不去帮那两个人间之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路三千轻易地推开了那扇已被符箓封印的院门,又将门虚掩上,但与他高洁的气度不符的是,这位白衣谪仙手中居然提着一包油纸包裹的点心、
他笑得如沐春风。
“怎么,不欢迎来串门的老朋友吗?这个宅院,正是红尘城的起点……城还是那座城,院子的一景一物都犹如当初,可惜的是,七千年未见,红尘城的那位甜菩萨,又去哪儿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鸡汤】
曲笙向容四投喂鸡汤。
容四:这套把戏都是我玩腻的好么?就算是魏国出产的鸡汤也不行,让路三千来!
曲笙:熊孩子欠揍!
——鸡汤失败。
夏时和秦楼互灌毒鸡汤。
——两败俱伤。
路三千终于出场。
路三千:这届修真界不行啊,这年头还灌什么鸡汤,管饱的点心多实惠。
小甜甜:你滚!
路三千:唔,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
210、肩挑红尘三千劫(七)
甜姑娘冷冷地看着路三千道:“有菩萨,便有修罗。太和将这些人关在第十六层,本就是因为这人极难杀死,索性任由这些人在这里自生自灭,那么我现在毁城红尘城,不也是帮正道完成一件好事吗?”
路三千不请自坐,他坐在甜姑娘的对面,将点心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慢悠悠问道:“只怕不然,甜姑娘,你知道修士最大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吗?”
“一情字。”
“这是普遍的认知,其实就我看,修士最大的弱点,便是不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动辄掌控生杀大权,以强者为尊,至使生灵涂炭。那些无意间杀死凡人的修士是这样,那个曾经手刃了无数修士的你,也是这样。”
甜姑娘不为所动:“修士得天独厚,本该守护苍生,我一生不沾杀孽,却管不了别人,你拿我与他们相提并论,实是诛心之言。”
路三千摇头道:“怎么会呢,我是好意提醒,菩萨之手不该太多杀戮,但我知劝你不得,不然反伤了你我和气,不若……我们俩打个赌如何?”
甜姑娘道:“你我之前还有和气可言?早在七千年前,我将那人引到你面前时,大概你我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秦楼的事不怪你,他是应我的劫数而来,原本我那弟子就是偏执之人,当年因为修了邪法,入了邪道被我逐出师门,而后堕魔,他心中极是恨我,又知我功法窍门,传至秦楼这一代,穷途末路时,便循着祖辈留下的手札进了罗浮两界门寻我……甜姑娘,当初的事,你我互不相欠,只是造化弄人。”
“我不信造化,也不信命,我唯一信的,便是人心歹毒。”甜姑娘表情淡漠,轻声道,“你莫要劝我,红尘城本不该存在,第十六层的人该有自己的活法。路三千,你心心念念创造了红尘城,又开辟了三千烦恼地,若说没有私心,我也是不信的。”
路三千狡黠地一笑:“我没有。”
然后,甜姑娘的脸上露出完全不相信的嘲讽神情。
他心中又一叹,第十六层的人心思诡谲,又怎么肯真的信他没有私心?修到他这个份儿上,已经无聊到进罗浮两界门跟这些老怪物耗着,还能对他们有什么企图?
路三千的私心,至始至终只有一件,只有看他与人间的那份“缘”,是否能帮他完成了。他看着在城中央高高竖起的那座雁门关,只对甜姑娘道:“我以三千烦恼地为赌注,你可愿赌吗?”
甜姑娘略有动容,道:“三千烦恼地是你的根本,也是罗浮两界门中距离人间最近的地方,你肯拿出来做赌注,我相信你的诚意,但我却并不想离开罗浮两界门,人间与地狱……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不过,我好奇你赌的究竟是什么。”
“秦楼乃是我一劫,被新人带进来的姑娘,乃是我一缘,想必你已知,她正在阻止容四,我不赌他们之间谁胜谁负,我跟你赌的是……这样吧,我再加一个赌注如何?”路三千摊开手掌,那上面有一枚碧绿色的铜钱。
甜姑娘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平常,她再运用天演术一算,便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道:“这就是秦楼想要的机缘?”
“确切地说,这机缘已不在我手,而在我最后传人夜帝王的手上,这一机缘,乃是修真界之劫,若能发动,必定引发天下大变,但夜帝王遵从我的嘱咐,已将此机缘留存与有缘之人,这件信物,便是开启机缘之物,也是秦楼来到罗浮两界门最想得到的东西。”
“你要以它为赌注?”甜姑娘表情复杂地看着那枚铜钱,这便是秦楼一生为之疯狂的东西。
路三千却十分随意地将那铜钱往石桌上一丢,颔首道:“我并不是来劝你的,也不阻止你,因为我相信那个姑娘……一个能在七百二十世界中活下来的人,她心中的城,已比你更强大。所以我赌的是,无论你如何肆意糟蹋自己的心血,红尘城都不会有事,因为她的城,还在。”
甜姑娘默默坐了下来,她轻抚耳边发丝,想了良久,才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当年我领悟这一法门,还是化神期,却没想到她筑基期便有此境界。人体七百二十关窍,她竟然一一闯过,是你的天机之巧,亦是她心志足够坚韧……可我仍然不能服输,作为修士,十万年时光都无法消磨我的斗志,我跟你赌,若是你赢了,我任凭处置,今后绝无二心。”
路三千笑道:“我要你的忠心做什么,我无非是想为这人间求个太平安稳罢了,而人只要活着,就要不断做出选择,我们的选择,只需要忠于自己就够了。甜姑娘,唔……你真的不来点心吗?茶馆的小花最擅长做这种白糖梅花糕,我都七千年没吃过了。”
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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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经验的猎手从来不会跟凶猛的野兽搏斗,他们通常会巧妙地利用各种陷阱,困住它们,缠住它们,最后再一举擒获。
然而曲笙面对的毕竟不是一头真正的野兽。
容四的攻击力之强是她前所未见,本身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但与此同时的是,容四还是一个战斗经验比她丰富得多的顶尖高手。
事实上,这是一场静默的战斗。
曲笙没有动,容四也没有动。
雁门关巍峨,虚化而出的城墙一层层困住容四,为了锁住他的利爪,曲笙几乎动用了她全部心力。
她的手持雁门盾,高踞城墙之上,看着下方的容四,虽然脸上仍是云淡风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汗水已经浸透了法衣,在重重危险之下产生的恐惧本能,激得皮肤上起了一层颗粒,那七百二十灵窍几乎在疯狂运转,用了最大限度来为这具身体输送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