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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昔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有一个黑衣人蹲在她身边,拿着个奇怪的法器,不停地嗡嗡嗡念经,念得她头昏脑涨,每次想让他听下来,却都张不开口。
她便开始摸身边的东西,想把那黑衣人砸开。最后终于摸到一个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拿道眼前一看,赫然是自己送给晏修的傀儡守护兽!
虎头虎脑的小东西,龇牙看着她,蠢萌蠢萌的。
她便用手指去戳那小老虎的脑门,结果小老虎便大叫起来。
“醒醒!快醒醒!”
在小老虎的呼唤声中,念经声终于远去了,她身体骤然失重,向下沉了下去。
……
柳昔卿忽地睁眼,神识立刻外放,收集周围信息。
这是一件宽敞的卧房,一名样貌清秀,却轻蹙眉头的修士正眼巴巴地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过来,立刻惊喜道:“柳姑娘,你醒啦!”
柳昔卿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的威压,心知对方起码是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化神修士,有些谨慎地道:“前辈是何人?我为什么会在此地?”
“这里是汉宫山的守夜人据点,柳姑娘通过试炼之后,自然被送来这里。”对方笑眯眯地道,“我是这次负责试炼阵法的守夜人,名叫查飞,幸会。”
对方没有恶意,柳昔卿略微放松了一些,她立刻起身,略微整理了下衣裙,便礼貌问道:“多谢前辈关照,只是晚辈在昏迷前曾经被一名修士袭击,不知是过去了多久,接下来是否还有相关试炼和安排?”
查飞沉吟了下,才略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其实那并非袭击,而是守夜人试炼中的接引人……为了防止道修混入守夜人试炼,因此在试炼之前,都会由接引人使用法宝‘虎目’检查修士的堕魔印,录入参选者的信息,之后再引入试炼空间。当修士通过试炼后,也会用虎目抹去烙印在修士识海中的印记,这种程序乃是守夜人的秘密,还望柳姑娘多多体谅。”
“虎目……是说那个奇怪的法器?”柳昔卿立刻想到了那个奇怪法得到器,像是一根半长的法杖,上方凝聚了一团张牙舞爪,看不清形状的黑雾。
查飞观察了下柳昔卿的神色,继续解释道:“虎目乃是可以进入修士识海的法宝,为了防止某些不方便外传的机密,前来参加试炼的修士都会被虎目烙下记号,试炼结束后方才会被抹去,否则被道修知道了咱们的秘密,虽然也没什么大碍,总归还是不太好……”他温和地笑笑,“所以,只有留下来成为守夜人的修士,才不会被抹去关于虎目的信息。”
按照查飞的话来说,这虎目是用来判断参加者身份的道具,而且会在识海中设置一道烙印……而这烙印,恐怕也不仅仅是收集信息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在试炼结束后仍要以虎目撤除了。
为了守夜人的安全,柳昔卿能理解这种做法,虽然……被袭击真的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体验,对于修士来说,昏迷等同于丧失一切自保能力,尤其对姑娘家来说,理智上可以接受,感情上……非常讨厌。
柳昔卿按了按太阳穴,她若有所思地道:“魔君大人好厉害,虎目这样的法宝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咳……其实……”
其实虎目是无辜的,是来语太简单直接,这次参加试炼的修士他都没饶了!
说来也怪他们没有接引女性魔修的经验,所以仅仅是提醒了下来语。要知道,修真界的高阶女修数量本就比男修少,成为魔修的高阶女修便更少了,而这里面,还肯来参加守夜人试炼的……更是凤毛麟角。在以往的守夜人阵容里,也只有两名女性修士,且还是因为道侣已加入守夜人的,试炼结束后自是有人接应。
唯有柳昔卿倒霉,直接被来语用虎目毫不留情地打晕过去两次。
但查飞不能这么说啊,来语过分了点,他也不能卖自己兄弟,所以他除了解释虎目的事,只能赔笑脸,要命的是,他身上还肩负着为魔君大人牵红线的重任。
谁让这是他的锅呢!
查飞特别真诚地看着柳昔卿道:“其实魔君大人一直在等柳道友的消息,如果柳道友准备好的话……”
“多谢查前辈,”柳昔卿淡淡地道,“晚辈还没准备好,暂时谁也不想见。”
查飞心里咯噔一声,事儿要糟。
他又寒暄了几句,离开柳昔卿的卧房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找魔君大人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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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修士清心寡欲,万般看淡。
但修士同样也是人,哪怕是魔修,心中也还有七情六欲,甚至在情人之间,或许还会有一些看上去有些幼稚的小脾气。
柳昔卿没意识到自己在闹脾气,但她却知道自己非常不爽。
明明很想见晏修,却又觉得他不好。具体不好在哪儿,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因为在他的领地里,还被虎目两次攻击而觉得委屈……还是在心魔境中,因为他被那幻象觊觎而生出的怒意还未散去?亦或是被苍霖口中天花乱坠的八卦乱了心神?
所以柳昔卿才近乎自虐地去不去见他,却又在这种心态里莫名品出了一种扭曲的甘甜。
他想她吗?
可是都怪他,所以他们才不能见面呢!
柳昔卿趴在窗边,她所在的客房正对着一片花圃,于是将手伸出窗外,在花色间用庚金凝出一只金色的小老虎,又像是赌气般把它融化掉,可又舍不得,便再凝出来,再融化掉……
直到腰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只大手,一把将她从窗前捞了起来。
柳昔卿浑身一僵,根本不知道后面什么时候来的人。
那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卿卿,我刚知道你出来的消息,是不是很辛苦……”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昔卿原本僵直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她卸去力气,靠在身后男子的怀里,觉得自己像一只莫名其妙便被摸顺了毛的猫,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可她不甘示弱,决心要给他好看。
柳昔卿没有说话,她在晏修怀里转了个身,一手勾在他脖子上,有些挑衅似的看着晏修。
晏修有些迷惑,他虽然是高阶修士,到底还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不知道柳昔卿为什么不来见他,当然这没有关系,他来见卿卿就好了。
三百年未见,他很想念她。
眼前的她像是一只调皮的猫,离他那样近,却不靠近他,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娇媚的神情,仿佛起了什么坏心思似的看着她。
真是让人痒到了骨子里。
晏修试探地叫了一声:“卿卿?”
这一声,着实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