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剑身上的铭刻也映证了宁老爷所言非虚。
剑身似有灵,倚靠在徐青修手上,微微震颤,发出清灵的轻吟。
徐青修忍不住唤了一声“娘”,泪水静静滑落,滴落在剑身上,那剑似有所感,长长地低吟一声之后又恢复成金钗模样,静静落在徐青修掌心。
徐青修握着金钗在屋中冥坐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窗外已经是晨光熹微,有雀鸟于枝杈间不住啼鸣。就在这鸟啼中伴随着一个清越和煦的男声唤他:“青修,青修!小三!我看见你了,快给师兄开门!”
同时叩门声随之响起,访客已经站在了门外。
徐青修连忙将金钗装进如意袋中贴身收好,抹了一把脸起身去开门,外面果然是他二师兄白常有。
徐青修打开门,特意探头看了看,确实只有他师兄一个人,不禁问道:“师兄……那个,那个魔君没和你一起?”
千山峰一向提倡个性发展,不论师兄选择和谁在一起,他们也都是支持的。
白常有摆摆手,道:“别提了,我让他自己冷静一下。我之前不是承诺过等回了云谷仙门,要给夜天他补办一场婚宴,风风光光地娶他进门嘛……但师兄当年实属年少无知,根本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谁。结果夜哥他这次正好出来了,就一直明着暗着提醒我在师门广邀宾朋给他办婚宴。我哪敢啊?!昭告天下我把北炎魔君娶回家了?再说师兄我现在钱也没存够,还得再攒攒才够风风光光办婚宴的……”
徐青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二师兄,毕竟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甜蜜的烦恼。不过就因为没钱加没胆办婚宴还不至于要扔下人自己跑回来吧?
只听白常有继续道:“和你们分开后我就带着他四处游玩,他哼唧地不满意的时候我就哄哄他,也还都好。但谁能想到路上又碰到了几个之前认识的师姐师妹,人家姑娘来和我打个招呼,他就又不满意了,整天说一些类似‘不办婚宴,大概是白少侠还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吧’‘不对,说不定白少侠心目中我都不是正房,随时腻了随时就又丢了’的话。我实在气不行,就丢他一个人冷静一下,让他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修真这一辈子长着呢,他这么天天吃飞醋可不行。”
徐青修心道这事可能也不能全怨北炎魔君,毕竟师兄之前有过逃婚的前科,而且相貌俊逸年轻有为不说,因为同样师从赤黄真人修的是仁义之道,平时古道热肠,对各个门派的师兄弟姐妹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好皮相。师兄弟就不说了,那些姐姐妹妹们也爱同二师兄玩,即使明着不说,暗里心存好感的也有一些,师兄自己当局者迷可能不觉得,魔君大概看出了什么才会不开心。
不过这事他也不知内情,师兄他只讲了一个大概,感情这种事情具体什么情况除了当事人外其他人也不好说。
徐青修只能简单粗暴地将其划分为“师兄和魔君闹别扭啦,师兄撒娇跑回来啦”。
自己脑补完又觉得不对,怎么能把师兄想的和受委屈回娘家的小媳妇一样。
二师兄全然不知他三师弟所想,继续语重心长道:“青修啊,师兄这就是前车之鉴。男人婚前婚后简直两个样,北夜天他之前那真是如若好女温柔贤淑体贴入微的,现在就是霸道,完全把你师兄我当他自己的所有物,别人看一看他都想拔刀。”
毕竟北炎魔君,逾千年的身处高位说一无二,已经很难容忍他人挑战他的权威,更别说觊觎或者试图染指他的爱人。
徐青修问他:“师兄,那你是怎么和魔君说的?你说让他冷静一下他就让你自己离开了?”
白常有:“没啊。他和我闹完别扭就睡着了,我很生气他这样根本不听我说话,就留了张条让他自己冷静,然后回来了。”
徐青修直觉觉得他师兄是在搞事情。
仿佛是在映证他的猜想,一阵强劲的气劲突然从底下爆开,直冲云霄,在千山峰顶木屋中的两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气劲的冲撞和山石的摇晃。
白常有迅速抬头:“这就是在咱们千山峰上,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欺负我千山峰无人不成?”
说罢当先提着剑推开门冲了出去,顺着气劲的来源直向半山而去。徐青修紧随其后,不免忧心忡忡,那道气劲直入九天云层而不歇,势比长虹,可以看出施为者皆是修为不凡之人。唯一的安慰就是那道气劲特意避开了千山峰主峰,可以看出是双方都下意识在避免损害千山峰,应该是友非敌,很大几率不是心怀恶意而来。
但是眼下各门各派齐聚云谷仙门商讨魔剑千念之事,正是多是之秋,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千山峰半山腰处有一座平坦的平台,是先代祖师特意开辟出供弟子日常练剑切磋之用的,名叫做雏鹰坪。
现下雏鹰坪上一南一北一紫一白两道人影正在对峙,显然那道气劲冲撞的源头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