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在确认一次,那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催行针,在破碎的残骸中,我找到了一具还能看的女尸,从中找到了那根针。”姜尤语气越来越沉,“我可以肯定,此针不论细小的纹路,还有针头所用材质,都出自阴阳阁,而负责这些的……”
“是你师父,道蛊?”
“没错。”姜尤声音清冷,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已在秦朝时就百年归老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的看法可能与你不同。”玄洛细长的手指,抚了抚茶杯,“他身处阴阳阁要职,从小将你放养至丞相府,那时我们看不透的,现在回看一遍,你猜……他会不会早已猜到了玉玲珑的心思,看破了丞相的用意呢?”
自从在那海上遇见了那个自称老夫的男人,玄洛总会时不时的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如此了解她们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认识也说不定。
不然为何不用真声相对?
当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被玄洛重新思考和整合后,会发现这个时间线越来越久,久到让自己害怕。
“武阳,此话何意?”
玄洛清楚道蛊在姜尤心目中的位置,就是因为了解,才把自己的疑惑全部告诉了她。
当姜尤听见玄洛描述那人自称老夫时,已经皱起了眉头,“你怀疑,我师父他老人家,没死?”
“我也是猜测。”玄洛实话实说,“毕竟我们都还活着,若你师父他不想死,一点都不难,我可有说错?”
对于玄洛的推测能力,姜尤从没有怀疑过,毕竟眼前的女人有多聪慧,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这件事,当真超出了姜尤的预期。
“还有一事……”玄洛清楚姜尤需要时间来消化,沉了沉眉,绕开这个话题,“我怀疑尚岢的死,本就和阴阳阁相关,特别是牵扯到所谓的命启。”
姜尤:“……”
“无巧不成书,包括桑家和安家被灭,可能这些事都有着某种关联,无奈这些统统都是我直觉和猜测,没办法实证。”玄洛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回去太晚浅言会担心我,你也一路辛苦,早些休息吧。”
“武阳。”姜尤轻声唤住,抬眉直直的望向她,“若让你找到杀尚岢之人,你会怎么做?”
“先不说此人是否还活着,若真还活着,你我认识多年,还不清楚我的性格吗?”玄洛回答完,见姜尤神色有异,“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莫不是真和阴阳阁有关?”
姜尤淡淡一笑,“莫要忘记,我也出自这里,你就没怀疑过我吗?”
“你?”玄洛刚想一笑带过,却发现姜尤目光坚定,忽然面色沉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姜尤……”
姜尤直起身,眉目微垂,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武阳。”
“不要说!”这一刻,玄洛很怕姜尤接下来要说的话,而这突如其来的恐慌,让她十分不安,“我累了,早些休息罢。”
没等姜尤再叫住她,只听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将她们相隔。
离开的玄洛绷着一股劲,拼命拼命的往前走,当她站在石桥上,忽然停下了脚步,那些早已模糊的记忆,甚至不被自己留意的情节,就这样清楚的出现。
——“这酒如此甘甜美味,为何总见你对着它,闷闷不乐?”
——“因为它是我准备送人的礼物,可惜收礼物的人却不见了。”玄洛倚在回廊的柱子上,抬眼盯着头顶如画的月色,“而她许我的礼物,亦是如此。”
——“此人现在何处?我的命既是你救的,无论哪里,我都帮你找到她。”
——玄洛见幽冥一脸认真的样子,淡淡一笑,“她叫尚岢,我晓得你很厉害,若你真能找到她,就好了……”
——“……尚岢?”
——“嗯,不说她了,陪我喝酒……”玄洛手握酒壶没走几步回身见如木桩的身影,“你这般反应,反倒让我觉得,你们认识。”
——幽冥:“……”
——“我晓得你担心我,走罢。”
玄洛看着自己的房间,那里的灯还亮着,浅言一定是在等着自己,可是她现在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件事。
冷冷一笑,回荡在安静的环境中,是那么无奈,那么恨。
她相信姜尤的暗指是什么意思,更相信在这件事上她绝对不会开玩笑,那么如果……
如果真的是她杀了尚岢,但自己却阴错阳差的救了她……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幽冥也好,姜尤也罢,在玄洛心中是唯一可以信任的挚友。
一滴泪滑过脸庞,内心的纠痛,却无法抑制那股带有讽刺的嘲笑。整个人夹在无比复杂的情绪中,玄洛平复了好久,也无法让她释怀。
前进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对着迎面而来的身影,直立在淡淡的灯光下,看着望着,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一把将浅言抱在怀里,很紧很紧。
面对玄洛突如其来的拥抱,浅言先是一愣,随后眨了眨眼睛,抬手环住玄洛,轻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寻找水源的事,不顺利?”
“没有。”玄洛紧闭着双眸,用呼吸平复情绪,“……就是好久不见你,很想你。”
浅言没想到玄洛会说这番话,眉目展开,微笑道:“傻话,我一直都在,不过吃饭时姜老板说你有事在忙……晚饭可吃了?”
“吃过了。”玄洛恢复表情,拉着浅言回到房间里,看着沙发旁边的书籍,“在看书等我?”
“嗯。”浅言歪头对着玄洛,语气轻柔的确认道:“真的没事?”
玄洛回视浅言,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伸手理了理她的碎发,“若我说没事,你不信的话,那便有事好了,这样会安心些吗?”
“你这话逻辑不通。”浅言握住玄洛的手,察觉今天她的手没有往日冰冷,轻轻揉了揉,“你说没事,我只会自己乱猜乱担心,你说有事,我就认真的听你说,在帮你一同想办法,哪怕帮不上忙,至少也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那如果,我的事,你没办法帮呢?”
浅言认真的寻思了一番,道:“事在人为,不说怎么知道我没办法呢?”
“这算是……给我的答案吗?”
这段时间里,浅言静坐在沙发上,其实一直没心情翻阅书籍,环顾周围的环境,抬头望着玻璃窗外的夜空,回想玄洛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