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好剑,剑面如秋水,映照出玉罗刹的面目分明。西门吹雪冷冷道:“这是你早已计划好的?”
玉罗刹淡淡道:“人心易变,你该知道,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因为你们的感情还不够深。”
西门吹雪沉默。
玉罗刹突然飞身而起,朝他攻去!西门吹雪反射性地以剑格挡,有飞沙扬起,这短短一瞬间,面前竟已换了个人。
一个执剑的人。
人是宫九,剑是透影。
西门吹雪道:“你用剑?”
被莫名打断好事,宫九心中已恨不得把玉罗刹千刀万剐,对他的亲生儿子自然也没有好气,倨傲道:“那又如何?”
九公子的脸上,带着种冷酷而自负的神色,贯入内力的透影已然笔直,剑锋一点寒光闪烁。
西门吹雪的眼睛亮了。
伪·腰带·真·软剑·透影被拿走了,白弦懒洋洋系好了真·腰带,靠在棵大树的枝干上,平复着还有些不稳的呼吸。玉罗刹立在他的身边,面有得色道:“小狐狸还嫩了点。”
以玉罗刹的武功和辈分,居然能坚持每天和宫九你来我往,互相给对方制造麻烦,其恒心实在让人惊叹。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小爹,师父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寨子里的小孩子,都是由大长老管教的,但真正可以叫他“师父”的只有孩子里面最优秀的人,将来要继承大长老位置的圣子。
玉罗刹脸上露出种温柔的笑容来,只要提到这个人、这个名字,他的表情总是放松而舒缓的,轻轻道:“阿轩在炼情蛊。”
苗疆的少女,在与意中人两情相悦之后,便会给意中人下一种蛊,情蛊。这蛊通常经由苗族女孩子以心血喂养,十年如一日始得情蛊,下在情郎身上之后,对方若是变心,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白弦可有可无道:“哦。”
玉罗刹显然对这种平平淡淡的反应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不是给你们炼的?”宫九作为白弦的伴侣,必然要接触到太多核心,因此给他下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白弦仰视着冬季中茫茫的天空,道:“没用的。”
玉罗刹道:“哦?”
白弦垂首微微而笑,道:“若是宫九没有变心,只是独占欲有些强了——不能容忍有西方魔教转移我的视线,不能容忍有亲人朋友分享我的关心,不能容忍秀丽山川吸引我的注意……那么即便他倾覆教派、甚至毁天灭地,情蛊也认为他没有背叛我。”
少年的声音清澈寒冷仿佛冬季里溪涧还未冻住的水流潺潺,缓慢述说着的却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假设。
玉罗刹沉默。
白弦抬起眼皮,饶有兴致道:“小爹,你真可爱。”居然会有这么天真的妄想。
玉罗刹:“……”
宫九在退。
匆匆招架了西门吹雪的一剑之后,他便借力弹起,疾退。西门吹雪的剑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九公子虽然可用十八般兵器,但手中剑于他而言与其说是武器,倒不如说是……工具。带着某种回忆的工具。
西门吹雪的眼睛越来越亮,宫九即便总在躲闪,但他却已瞧出眼前人在剑术上的造诣已足以傲视当今武林,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自树梢而地面,自地面而崖边,剑光如同惊雷闪电势不可挡,又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长剑的剑锋一次次擦过身侧,宫九身形展动,索性弃了剑,整个人朝着西门吹雪冲去!
宫九当然不是在寻死。<
br> 没有武器,他本身就是武器!
西门吹雪眼中战意暴涨,就是一剑!
似乎有光从天外而来,远远瞧去是种柔和的晕,到了近处,便带着种一往无前的锋锐,简简单单的一剑,却快得不可思议,一刹那就已和另一把剑相触。
西门吹雪的剑偏了,但依旧刺入了宫九的胸口。
不是要害。
白弦收了透影,连点了宫九周身几处大穴,声音中带着种劫后余生的担忧与庆幸,道:“你怎么样?”他看得清楚,方才宫九本可以躲开那一剑的,但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却阻住了他的动作。
宫九眨了眨眼,身体还在颤抖着。
白弦使了个眼色,玉罗刹会意地拉着西门吹雪退场:“阿弦,来最近的据点找我们。”不管这两人在磨蹭什么,他总要先去准备伤药的。
西门吹雪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被玉教主拉走了。
九公子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极力忍耐,他的神智已不甚清晰,不能判断玉罗刹和西门吹雪是否已经走远,所以他只能忍,直到再也忍受不住,虚弱道:“阿弦……抽我……”
白弦哭笑不得:“你真想找死不成!”
宫九哀求地瞧着他,万物凋零的环境中负伤的男子凄凉地惹人怜惜,少年叹了口气,伸手覆在了他的下-身。
带着凉意的手甫一接触到火热的身体,便带来一阵战栗。
四野空旷,北风呼啸而过,偶有两声轻轻的呻-吟,也很快消散在北风中。
☆、红衣美人
风吹过,一阵幽香入户。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陆小凤是不是个英雄呢?当然是。
他不但是个英雄,而且是个很经不住诱惑、很有利用价值的英雄,所以他常常面对各种美人。
——美人就在门外。
屋内的人将铜灯点亮,门外就有个淡妆素服的中年妇人,扶着个紫衣少女走了进来。
这妇人容貌娇艳,体态风流,岁月赋予她一种成熟的风韵,这风韵在有些男人瞧来,甚至比少女更吸引人,但这妇人站在紫衣少女身旁,所有的魅力和光彩仿佛都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