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剪了一小块纱布,帮唐权包扎了一下伤口,见穆斯予又在借机吓唬唐权了,只是抿嘴笑了笑,并没有插嘴参合。
唐权多少也听出了穆斯予的戏谑之意,忍下怒气,看了看身边帮他包扎伤口的沈清源,突然转移了话题:“清源,难道你也跟那家伙一样,是联盟警署的人?”
他说的那家伙,自然是指穆斯予了。
沈清源头也不抬地道:“我说过了,我不是警署的人,我只是个艺人。”
唐权皱了皱眉,问道:“那你为何与他联手?跟着他,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穆斯予一听这话,便打断道:“喂,姓唐的,这时候你还来挑拨离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唐权不理睬穆斯予,只是看着沈清源:“清源,你虽不承认自己是警署的人,但我看你似乎也很不简单。以前是我看轻了你,但是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与那家伙分道扬镳,回去之后,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绝对不会食言。”
他顿了顿,看了穆斯予一眼,继续道:“倒是这个家伙,他能给你什么呢,除了空有一副皮囊,他什么也没有,你也许不知道,他早已经失去了穆氏的继承权,他表姐秦如意也不过是看他可怜,才愿意多关照他一些,若是被他表姐知道他暗中加入了联盟警署,到时候别说是秦家,恐怕就连穆家也不会再容得下他,他最后只能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这样的人,你跟着他会有什么前途?”
穆斯予听唐权如此振振有词地剖析着自己的“前途”,眯着眼好笑地看着唐权,也不为自己辩驳。
却见沈清源缓缓抬起头来,静静看了唐权片刻,说:“唐爷,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与穆斯予合作,不是因为他能给我什么好处,而是因为,我和他的目标大体一致。”
唐权皱了皱眉:“目标一致?难道说,你也与我有旧仇?”
沈清源笑了笑:“我不是叶文深,祖上也不是什么殷实人家,甚至我连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唐爷,我与您,应当没什么旧仇。”
唐权越发疑惑了:“那你为何……”
只听沈清源继续道:“后来,我被一位好心人收养,那位好心人不但将我养大成人,还教给我很多知识与技能,他是我这辈子,最尊重敬服的老师。但是这样一位好心人,最后却死在了收割者的手上,所以,我与收割者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唐爷,您说,对于您这样一个与收割者交往密切的人,我是不是有理由迁怒呢?”
唐权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喃喃道:“原来……是因为收割者……”
“这是于私。”沈清源继续道,“而于公,您为了一己私欲,与收割者暗中串通,将他们研发的红晶贩卖给自己的同胞。您明知道服用了红晶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直与我们水火不容的西语联盟,如此费尽心思地将红晶传入我们联盟,其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企图么?唐爷,如果日后华语联盟与西语联盟再度爆发大规模战争,我敢肯定地说,您就是华语联盟历史上,永远的罪人。”
唐权脸色变了变,他并非不知道收割者向他推销红晶是别有用心,但商人的本性都是趋利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良知都可以被蒙蔽,他也从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但沈清源这个曾经被他视为一介卖笑艺人当着他的面,指责他将成为整个联盟的罪人的时候,他麻木已久的良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冲击了一下。
沈清源却还在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唐爷,您说跟着穆斯予没有前途,但是我却觉得,穆斯予为了正义而放弃家业继承权,甚至敢于直面众叛亲离的后果,这样的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来的。所以在我看来,穆斯予身上最吸引我的,并不是他的那副皮囊,而是他勇往直前的胆魄,与无愧于心的正义感。这样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这番话,让唐权已经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终于认识到,沈清源与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会因为沈清源寥寥几句话,便推翻自己以往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以往对沈清源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而他原本对沈清源势在必得的追求,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如此愚蠢而可笑。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自己从未招惹过沈清源,免得自己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而沈清源说完那番话,便回到自己的草垫上,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
此时穆斯予却暗搓搓地蹭了过来,低声道:“清源,你要对我表白,也提前打个招呼啊,你这样突然……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沈清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对你表白了?”
“你刚才明明对唐权说……”
“哦,我那是纯心气他呢。”沈清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轻描淡写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