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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重生]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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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明天才是初试的第一天,但是学校附近像点样子的宾馆酒店早已经抢订一空。陆离凭着记忆,在后门附近的胡同里头找到了一座棉纺厂招待所。

  九年前的万圣节前夕,他曾经跟着导演系的同学来这里拍过外景。当年就像极了鬼屋的破地方,如今更像是掉进了时空的罅隙,完完全全地与社会脱节了。

  为了省钱,陆离干脆选择了四人一间的大通铺,一个床位每天五十元。房间在四楼,穿过吱嘎乱响的木板走廊,开门就是好大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进屋一看,柜子边的墙上破了一个大窟窿,头顶上的墙皮像钟乳石那样一块块垂挂下来。浴室里的瓷砖掉了八成,马桶圈是碎的。浴帘也只剩下两个环还穿在杆子上,勉强遮掩住黄到发红的陶瓷浴缸。

  所幸这些年入组拍戏的艰苦经历,不允许陆离存在洁癖。大不了凑合着和衣而卧,等初试结束,考生数量大幅减少之后再做打算。

  但这间房子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房间东面有个阳台,四层的高度,足以俯瞰附近一片低矮的胡同,以及不远处的中影校园。

  然而真正吸引陆离的,却是北面相隔一条胡同儿的一座四合院。

  中影附近有不少名人故居,这是唯一一座被开发成高档酒店的四合院。十多年前陆离赴京应考,就在这四合院里租了一套房。那时从初试一路杀进三试,光住宿费就花去了两三万,相当于中影两年的学费。

  远远望去,四合院的瓦顶上积雪未消,院子里的腊梅树一片金黄,一切还是当年的旧模样。

  陆离正感叹,只见他住过的那间屋里走出了一个穿天蓝羽绒服的青年,身高、外形甚至穿衣打扮都与当年的他自己有些相仿。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很显然,那只不过是又一个做着中影梦的富家子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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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10日上午七点,北京清早的雾霾还没有彻底散尽,中影大门前的胡同儿里已是热闹非凡。

  数万名考生和他们的家长,从四面八方汇拢到胡同两端。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朝着相同的一点收缩。夹道迎接的是民警和保安,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人。

  陆离就混迹在这汹涌的人潮中,借着后人的推力缓缓向前挪动。人的热气包围着他,近到几乎可以闻见彼此梦想的气味。

  终于到了中影大门口,家长全被阻挡在紧闭的大门外,只能将未尽的叮嘱大声喊给孩子听;持有准考证的学生则步履匆匆,通过闸机,鱼贯进入校园。

  或许是因为紧张陌生,又或是知道大多数人并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考生之间并不交流,进校后立刻忙着寻找各自的队伍。

  校园里站着不少负责考务的中影师生,一张张年轻面孔对于陆离而言都很陌生。快走到主楼前,人海中终于跳出了一张熟脸。

  是学生处的李老师,当年也只有二十七八岁,出了名的好脾气,下了班经常和学生混在一起打篮球。一晃十多年,当年的小李已经成了老李,不过亲民依旧。发现陆离正在朝他这边张望,他也对着他笑笑,同时指着排队区的方向。

  中影的初试将每二十四人编为一组,组内又分成了三个八人小队。算起来考完一组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表演系一共有六个考场,陆离被分到了第七组,推算起来他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自由支配。

  别人行色匆匆,他却慢悠悠地在校园里踱步。从主楼转到食堂,再从食堂踱到体育场,然后穿过种满了泡桐树的小路,经过电影博物馆往西走。表演系和导演系共用的小楼就隐藏在林翳深处。深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落了叶的爬山虎,纵横如同铁线,交织出这幢小楼里每个学生错综复杂的前途。

  与综合类大学相比,中影并不算大,但移步换景,对陆离来说到处都有珍贵的回忆。他走走停停,不觉就过了大半个小时,手机定时响起。

  操场上,第七到十二组已经开始集结。他迅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队伍,掏出准考证与周围的考生确认站位顺序。

  没过多久,从左边走过来一团亮眼的天蓝色。陆离定睛一看,居然好像是昨天瞥见过的四合院男生。

  近看,这个孩子果然与当年的陆离有点相似:阳光开朗型的英俊小生,眼神清澈明亮。而且从头到脚浑身的名牌,一看就知道是被全家宠大的。

  蓝衣男生转眼就走到了陆离面前,一边准备开口询问排队顺序,一边去掏自己的准考证。可是掏着掏着表情就僵硬了。

  “我的准考证呢……明明放口袋里的啊!”

  衣裤口袋都找过了,背包也被翻了个底儿朝天。那张小小的纸片偏就好像神隐了似的,哪里都找不见。

  周围有几个离得近的考生,见状要么默默走开,要么借着围巾口罩的遮掩幸灾乐祸起来。距离开考还有不到十分钟,平白淘汰掉一个竞争对手,这在很多人眼里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眼看着蓝衣男生的五官皱成一团,陆离叹了一口气。

  “快点,跟我来。”

  他领着六神无主的男生找到了戴红袖章的李老师。老李见多了这种状况,立刻让蓝衣男生跟自己去补办临时准考证。

  顺手做完了好事,陆离依旧返回队伍准备入场。五分钟后蓝衣男生也回来了,脸上笑嘻嘻的,手里居然拿着的那张皱巴巴、油腻腻的旧准考证。

  原来一刻钟之前,他将这张可怜的纸片与别人塞过来的复读卡片一起丢进了垃圾桶。好在他也并不是第一个犯懵的考生,经验丰富的老李问了几个问题,他自己脑袋里一个晴天霹雳,突然就回想了起来。

  考务开始领着第七组进场,蓝衣男生赶紧排到陆离前面,又回头伸出友谊之手。

  “你好,我叫马蒙,S省的。刚才谢谢啊!”

  “陆离。”

  握握手的时间,队伍就进了表导小楼。前一组的考试还没有全部结束,大家就站在走廊上等待,顺便蹭蹭暖气,活动活动冻僵了的手和脚。

  马蒙还想嘀嘀咕咕地和陆离说些什么,被陆离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

  两位漂亮的学姐走过来,开始分发卸妆湿巾。收到湿巾的大多都是女生。然而走到陆离跟前的时候,一位学姐盯着他左看右看,居然抬手也送上了一张。

  陆离接过来就往脸上抹,抹完再摊开让学姐检查。当然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好兆头——当年他和同学们也做过类似的考务工作,搭讪长得好看的小学妹是他们的“特权”。

  全组人都通过了卸妆检查,考场的前后两扇门也同时打开。考完试的考生安静离场,第七组的考生则鱼贯而入。

  没有硝烟的第一战,即将打响。

  

  第9章 黄玫瑰的花语

  

  考场是表演系的排练室,贴着后墙摆了三排马扎,对面则是考官席。考官一共五人,除去中央的主考官资深年长,余下四位分属中青两代教师,据说复试还会有明星校友的加盟。

  考生按照考号顺序落座,一个个昂首挺胸、正襟危坐,生怕给考官留下丝毫的负面印象。待主考官宣读完纪律事项,考试正式开始。第一位女考生走到地板的T形标记处,报上姓名、考号和生源地。

  初试只考朗诵,内容自选。原则上每人都有三分钟时间,但实际上,绝大部分考生只朗诵一个自然段就会被喊停,超过一分钟的更是凤毛麟角。

  陆离排在第二队第四位,转眼就已经轮到了他前面的马蒙。

  马蒙脱掉了天蓝色的羽绒大衣,带着满额头的虚汗走向考官席。他准备的是辛弃疾的《北固亭怀古》——陆离留心听了几句,音色与音准都很不错,情感拿捏也颇为到位,显然经过了艺考培训班的长期打磨。但也正因为带着浓重的“艺考腔”,反而丧失了一些本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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