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严元照这么一问,严国强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看着他的严国盛,哥儿俩一个眼色,立刻不约而同想到“要保护三儿的,恐怕就剩五爷爷了”,于是点了点头。
看到俩人的模样,严元照心下宽慰,看来这俩小子(?)似乎要拉自己下水了……嗯,不错不错。
只不过老爷子是什么人?
于是不显山不露水地继续剜了俩人一眼,严元照端起一旁的新茶,不紊不急地道:“说吧。”
严国强轻轻碰了一下严国盛的胳膊,严国盛嘴角抽了抽,立马腆起一脸谄笑地走到严元照身边,再次给已经下去一半的茶水续新水:“五爷爷,那啥……就是三儿……”说话间,严国盛再次谨慎地四下瞄了瞄,这个举动很得严元照的心思,眼底露出了不经意的笑纹:“三儿咋啦?”
确定没人后,严国盛更靠近严元照一点,再次压低声音道:“三儿回来,带了一些好东西,高科技。”
“嗯?”严元照眉头一挑,和他猜测的中了十之八九。
看到严元照的表情,严国强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也学着严国盛……就是有些不伦不类……地靠近严元照,低声道:“五爷爷,记得咱家老院儿的那个橘子和萝卜么?”
严元照准备去端茶的手顿了顿,片刻又恢复正常,哼了一声,示意说下去。
“那就是三儿弄回来的高科技的实验。”严国盛不落其后,接了上来。
这一下,严元照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小半出来,在竹制的茶几上晕湿一片,茶水顺着沟壑滴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没有察觉,而是一把抓住严国强的手,瞥了一眼严国盛,压低声音肃重地问:“果真?”
哥儿俩还准备给老爷子拭干,却看见老爷子这个情形,不由一愣,下意识地重重点头。
没有留意到老爷子猛然一惊下松开手的严国强,笃笃后退两步,莫名其妙地和严国盛对视一眼,再将目光转回老爷子身上:“五爷爷,怎么了?”
“嗨唉……”老爷子重重呼出一口气,回魂儿了,伸手不顾平日的那些礼仪,直接就拂掉了身上的水渍,抓着拐杖就笃笃笃地在竹地板上杵起来:“还有谁知道这事儿?”
“呃……”哥儿俩又是彼此一望:“三儿一早就支了话,这事就我们俩知道。”
闻言,老爷子微微颔首,拐杖的笃笃笃声更密集了。
老爷子这个动作,严国强哥儿俩见过,那是老爷子在思考,而且还是重要事情的考虑,因此俩人不再做声,而是退回到原先的座位上,等着老爷子“思考”完。
果然。
没多久,等老爷子“回魂儿”,爷儿仨头碰着头,嘀嘀咕咕又是一阵后,才赶着哥儿俩去看了那“高科技”的样本——碧汪汪的一桶水,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在篱笆院儿里,看得老爷子拧起拐杖就往哥儿俩身上招呼,嘴里嘟嘟囔囔直道:“爆殓天物,作孽啊作孽!”
不过。
老爷子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除了哥儿俩,没人知道。
只是过后的两三天,严国强和严国盛经常摸黑,偷摸儿地背一个东西往鸡冠山方向走,次次都小心翼翼,比做贼还谨慎。
偶尔,还能看见严元照杵着拐杖在一旁放风……啊不,应该是监工。
武少康的心病
昼比夜长了许多的夏天,天刚麻麻亮时,也不过四五点。
严国强趁着天空已然灰蒙,悉悉索索地起床,蹑手蹑脚地打着赤脚,拧着自己的脚凉鞋出了竹楼。
昨晚严澈入睡前,趁大家都睡下后,一如平日地稀释好了一缸水在院子里,严国强的任务就是将那一缸水替换下来,把“真”的背上鸡冠山。
其实老爷子也没出什么太高明的办法,不过就是借了祖宗们流传下来的“遗言”的庇荫,将鸡冠山的神奇“发扬光大”而已。
毕竟,早些辈人源源不断地讲述着鸡冠山的种种神通神话那可是版本各异,个个都那么匪夷所思,更是有流传鸡冠山是严氏一族的本源运脉,比之邬子荡的竹林更神奇的存在。
怎么发扬光大?
哼哼,那碧汪汪的水的神奇之处,老爷子在严国强哥儿俩说出来后,再一联想那枯木逢春,开花结果的橘子树,以及大得离奇,堪比珍味的大萝卜,自然是能揣摩出一二三,那么……将那水倒入鸡冠山上的湖……会发生什么神奇的效应呢?这样会不会亵渎了鸡冠山呢?
嘿嘿,这些可就不是他老人家要想的了,就算真有什么存在,那么,就让他来背这个罪名,也是与小辈儿们没有干系的。他已经老了,小辈儿们还年轻啊……
因此,他老人家只是觉得为了保护严家小三儿不被发现,那就得运用非常人的手段,嗯,没错,即便科技在发达,在人们心中难免都还遗留着些许迷^信思想不是?
既然老辈子们都觉得鸡冠山是严家人的仰仗之地,那么,就算鸡冠山的湖里搞出点动静,那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太突兀了吧?!
再说了,鸡冠山虽说不大,内里的神奇,他老爷子更是将信将疑带着唏嘘,遥想当年吃的那果子,不也是从鸡冠山采回来的么?严澈考上大学那年鸡冠山的状元花一夜开花的异象,不更是整个严家人亲眼目睹的吗?……这些几乎是整个严家湾人都知道的秘密啊。
如今蔬菜大棚出的那事儿,再想到那次吃了那橘子和萝卜后的情况,老爷子可不认为事情真的就简简单单一如严国强哥儿俩说的那么轻便……高科技?或许吧,不过小小孙儿有秘密要掩,他这个老祖宗怎么能不帮忙呢?而且这个秘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对严家人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嗯,电视都来报道严家湾神奇不是?
那好吧,咱就让严家湾更神奇更神秘更夸张一点儿……那啥,不是要讲究广告效应么?这样应该还是不错的。
以上,还真就是老爷子的想法。
而每天将这些水背到鸡冠山,倒入鸡冠山湖,正是严元照吩咐严国强和严国盛哥儿俩每天做的工作。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那就是:个把月不给雾戌山用这些水应该不碍事,先把这些水背到鸡冠山上倒一个月再说。
老爷子无外乎也是为了自家三儿。这么想着,严国强做起事来也更上心更积极,趁着大家还在睡觉,每日一缸,风雨无阻。
严国强刚背着水蹑手蹑脚走出篱笆院,一个黑影一闪,大胆已经将脑袋蹭到了严国强脚边。
“呼。”严国强吞了一口唾沫,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没好气地瞪了撒娇的大胆一眼,压低声线暗责:“是你这个家伙啊,差点被你吓的水洒一地。”
“咯咯咯。”大胆可不管那么多,自打它舍身救主受了伤后,藤子都一干人居然嘲讽它胆儿小,被雷吓晕过去,它委屈啊委屈,太委屈了。
“好了好了。”看着大胆这个样子,严国强这才想起冷落了一段时间这家伙,再加上这家伙“身体虚弱”,也心生一些怜惜,好笑地道:“等会儿回来给你弄好吃的。”
大胆闻言,抬头歪着脑袋看严国强,那模样就跟在问“真的?”一般无二,这样一来,严国强“做贼”的紧张消失殆尽,倒是一脸放松地挂上了笑容,道:“真的,一会儿给你逮虫子吃。”
语毕,严国强惊讶地看见大胆反而耷拉了脑袋,改磨蹭为啄裤腿儿:“不稀罕吃虫子?”
大胆依旧不搭理严国强,啄裤腿儿改为啄扯严国强的裤腿儿,弄得严国强不知所措,还哭笑不得:“那……吃大米?”
大胆一顿,抬头看了看严国强,“咯咯咯”地叫着喂着严国强转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