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也鼻孔朝天:“你以为我想来?这是赵老先生交代的,你们出来进去,我们必须都得跟着。”
肥唐嫌弃她:“那也别给我派个小白鸽啊,我要制服上有鹰的!”
那种的,肯定打架厉害,会让他有安全感。
阿禾说:“猛禽队都是保护有身份的人的,你就这档次,我来都是抬举你了,不要拉倒,我走了。”
她作势要走,门口的守卫脸又拉得跟个晚娘似的,明显没人陪同不让出,肥唐说:“哎哎,那就你吧。”
就当她是张门卡好了,到了市集,人多拥挤,他再把她给甩了!到时候赵观寿就会狠狠训她,说不定还要扣工资——也算是出了他一口恶气了。
肥唐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进了西市,他故意磨蹭,兜兜转转,偏不说自己要去哪,还专凑一些很无聊的热闹,书摊上一本讲做菜的书,他都能翻得乐不可支的,又围观了一回摊主打架,最后跟一个支摊卖馄饨的争执小葱是撒进锅里好还是撒进碗里好。
阿禾无聊得都打呵欠了,擦了擦眼睛,又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转头看不远处的店面……
肥唐拔腿就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快过阿禾,就是胜利。
阿禾大叫:“肥唐,你给我站住!”
太小瞧他智商了,他为什么看中那个馄饨摊?就是因为地理位置好、人流大、拐个弯就能进另一条商铺街,而那条街的店面都有前后门两个出口……
一通七拐八绕,阿禾就不见影了。
肥唐得意洋洋,又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昨天的那家瓷器店,一见老板,双目放光:“那个鸡心碗……”
老板满脸堆笑,从柜台后头捧出一个小木盒来,小心翼翼放到玻璃柜面上:“我回去检查过了,一点磕碰都没有,兄弟,不是我吹,你整个西市逛遍了,都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货……”
这不是他平时忽悠客人的台词吗,看来关内关外,坑蒙拐骗一个套路,肥唐满口答应:“我先看了再说,价钱好商量……”
刚掀开盒盖,身后忽然传来阿禾怒气冲冲的声音:“肥唐,我看你是想死!”
几乎是与此同时,有褐红色的烟气从盒子里喷涌而出。
……
上次,在红花树旅馆的地下车库里遇袭时,他拼命拿盖毯去堵破窗,生怕嗅到一点,就会有不良反应。
现在,他终于有第一手的感受记录了。
没有味道,但喉咙受刺激,酸痛,双目不断流泪,流着流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更可怕的是,会做怪梦。
梦里,镇山河奸诈地对着他笑,腰间插一柄不锈钢的汤勺,再然后,两只鸡翅膀捧起一口倒扣的大粥锅,一把将他罩在了里头……
第80章 无字签
肥唐醒过来。
地牢、晚上、身底下垫的是草席,黑石的墙壁阴冷渗水,铁栏外放一张矮木桌,桌上有个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罩子被熏得一片油黑。
这是被绑架了吧?
肥唐居然不觉得很慌,一路怕死怕妖,情绪酝酿得太足,哭嚎滚爬的狼狈样都在脑子里预演过好几次了——真事到临头,反而有种“不过尔尔”的感觉。
他脑子昏沉沉的,一转头,吓得“啊呦”一声。
是阿禾,抱着膝坐在草席上,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这也就算了,关键她一个眼窝乌青,估计是被拳头砸的。
肥唐差点笑出来,但看阿禾的脸色,笑了估计要被她打,他故作严肃:“你怎么来了?”
阿禾说:“你说呢?”
不用说了,肥唐大致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形:大概是为了救他吧,然后双双被擒。
他探头朝外看:这个地牢不大,有道楼梯通往外头,出口处是块盖板,估计外头挂了锁。
肥唐莫名其妙:“谁啊?谁暗算我?蝎眼?”
阿禾嗯了一声。
肥唐说:“……你不是挺能打的吗?”
阿禾没好气:“你没看到我衣服上的羽标吗?鸽子,主报信,盯梢,我又不是猛禽队的,再说了,那些人有备而来,我打不过怎么了?”
肥唐后悔:“我就应该把我们老高带出来的……”
也不对,阿禾说了对方“有备而来”,说明来一个套一个,来两个绑一双,高深的包办婚姻刚刚破裂,还是别让他遭遇又一重无妄之灾了吧。
肥唐觉得,这绑架不像是冲着他来的,他这一辈子就没怎么出过西安,在朱雀路做生意,虽然偶有亏心,但不至于得罪到蝎眼头上——这一票,要么是对付羽林卫的,要么是奔叶流西去的。
他问阿禾:“这样的绑架……以前发生过吗?”
阿禾鼻子里嗤一声:“这一阵子,我们夜巡队的羽林卫被杀了几个人,江斩的情人叫青芝,也很厉害,上次混进羽林城,重伤了我们四个人——他们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见血要命,绑架……我这种小角色也犯得上被绑架?沾你的光吧。”
那没错了,八成是冲着叶流西的。
上头似乎有动静,肥唐有点紧张,叮嘱阿禾:“我告诉你啊,如果蝎眼的人来问话,你要配合,态度要好,不要耍横。”
阿禾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我凭什么给他们好脸色看?”
肥唐一脸鄙弃:“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变通意识?被野狗追,要分析形势:你打得过它,就往死里打,打不过,你还要以卵击石吗?错!是不是要保存实力以待反击?”
阿禾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