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初楼嗯了一声,忽然又皱起眉头,一只手捂住肚子。
夏桀一惊,还以为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却见那个大男人一脸严肃的正色道:
“肚子有些饿了。”
“…………………….”夏桀眼角抽了抽,忍住扑上去打人的冲动,指指旁边都快烤焦的鱼,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心撑死。”
萧初楼哈哈一笑,两只手各拿了一串,也不管手艺有多烂,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那模样简直像十天没吃肉一般。
夏桀瞧他吃得欢,想到自己烤出来的鱼肉的味道,实在一阵无语,又忍不住有点感动。二话不说,扔了那支木柴,跟着把剩下的鱼解决了。
两人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夏桀盯了那人片刻笑道:“唐先生已经将蛊虫收回去了,说是毒素大部分都被吸出了,凭你的功力剩了下的余毒已经成不了气候。”
说到此处,他摇摇头,促狭道:“这样都毒不死你,真是命大...”
萧初楼那个得意啊:“祸害遗千年嘛。”
“.............”
不远处的树林有微微的虫鸣声,湖面波澜平静,偶尔有鱼游过,泛起一点涟漪。
篝火依然在劈啪作响,夏桀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地上,顺手拔了根小草放在嘴里衔着,双眼望着那一片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萧初楼也没有说话,往火堆中添了些柴火。
方才他说得轻松,这其中绝望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自己早该死了!
从一缕魂魄穿越到这幅身躯中他就已经死了一次,十多年来,以前的记忆早已有些模糊了,如今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像一场美妙的幻境,他过来走一遭,游戏人间一番,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很多时候,自己也会迷茫,回去的路实在是渺渺无期,何必这么执着。还记得初来乍到,他实在不习惯一个连稍大块的石头都举不起的瘦弱小身板,也不习惯等级森严毫无自由可言的萧王府,那会儿每日每夜他都做噩梦,梦见从前的亲人战友因为自己的离世而伤痛,然后随着时光慢慢老去,老死。
梦见自己孤零零的坟头淹没在墓园里,上面摆着慢慢凋零的花。
那时候,自己蓦然惊醒,耳边就开始回响着那个声音,指示着他,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他是可以回家的,只要天下一统...
从那之后,每天夜里,午夜梦回这个声音时时刻刻在鞭策着他。
他孤零零的灵魂,终于好像找到了目标,得到了救赎,他漂泊在这里的生存终于有了意义。
于是,萧王府的世子小王爷开始改变了,才五岁大的孩子,最是贪玩赖床的时候,却每日天还没亮就起床晨练,早先是在王府里跑步,后来渐渐大了,直接独自从王府长跑到十几里外的衔烛山,再跑回来。后来跟随名师习武,进步之快更是惊得师傅合不拢嘴。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哪里有什么狗屁悟性,无非是占了前世记忆的便宜。
最重要的是,勤奋两字。
他心里通透,在这个没有热火器的古代,实力就是一切。
没日没夜苦练武功,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早晚出剑数千次,再兼前世特种兵的训练方法,不断的锻炼自己,更是家常便饭。他每天从睁眼到晚上睡觉,每个时辰,每一刻钟都被自己安排的满满的。何时练功,何时吃饭,何时念书,一丝不苟,每次有新的侍女侍卫调来小王爷身边,都要被这严苛的作息惊得够呛。
若非他萧初楼前世已经习惯的军旅生活,而且心智够坚定,心中执念极深,这种机械般的生活,恐怕换个人来不疯了才怪。
当然,这一切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十二岁那年,光论剑法,那个蜀川有名的剑师就已经打不过他了,蜀川上下无不惊为神童,不光是瘦弱的体质渐渐健壮了,性情也渐渐开朗,最重要的是,仿佛某根筋开窍了一般,竟然越见聪慧,乐的萧王府上下欢天喜地。
蜀川小世子的名声,最初是从十岁那年传开来的。
十岁那年,他清晨长跑途中,在衔烛山郊外意外遇上一起杀人劫掠的凶案。
那伙人气势汹汹,有备而来,其中不乏中阶高手。将一队押镖的商队逼到树林,对镖队逐个击破。
那时天色未亮,晨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树林中隐藏着一个小男孩,就算知道恐怕也只会将他当成一只小绵羊,任人宰割吧。
小树林里,惨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一声声邪笑和不堪入耳的声音。萧初楼眼光冷锐,他虽然不爱管闲事,但既然遇上这等凶残之事,就不能不管了。更何况,他尽职地扮演着蜀川世子小王爷的角色,这些百姓将来都是他的子民。
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隐藏在骨子里的热血终于沸腾了一把!
心热不代表头脑也发热,当时才不过刚进阶四阶的他根本不可能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但是这里的环境,天色,还有自己孩童的身形,以有心算无心,都是他的优势。
当时萧初楼身上穿着自己做的运动迷彩服,悄悄潜伏在树林中,扣紧手臂上自己“发明”的小型箭弩,最先找上了那些落单的,实力相对弱的凶徒。这些人手臂上都缠了黑色布巾,很好辨认。
他的目力是极准的,潜藏在灌木丛之中,瞄准对方咽喉,一扣弹簧,小箭无声射出,箭头一点幽碧,是他常备的毒药,见血封喉。
那支箭穿喉而过,那人突然僵硬,死的也是悄然无声,尸体倒地的声音也隐藏在周围的喊杀之声中了。
这是萧初楼穿越而来的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