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眼看到另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早就冻成了冰棒,衣服和地面上的冰沾在了一起。
这个人更危险,也许快没命了。
李景行迅速越过了徐栩,他尝试拉了一下,这个人已经和地上的冰连在了一起。
他猛地一拳,用力道震碎了地上的冰块,将地上这个人抱起大步拖了出去。他快速放下手里的人,转头去抱徐栩。
徐栩的睫毛彻底耷拉下来,闭紧了双眼。
“医生!!!”李景行将臂弯中的人轻放至地上。
“我在。”老黄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李景行深吸一口气:“救徐栩!”
医生愣在原地,第一次遇到这种被冰冻的患者,有些无从下手。
李景行低吼道:“你耳朵聋了吗?快救徐栩!!!”
医生被盛怒下的男人吓了一大跳,不敢怠慢,急忙用仅用的医疗器械做起保暖与心脏复苏的处理。
李景行蹲在他的旁边,拾起地上冰冷的手,揣着怀中,脸上的表情如同风刀霜剑,尖锐得让人不敢靠近。
除了正在救人的医生,其他人都能明显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不远不近地围在四周,保持着沉默。
而即使没有声音,李景行也听到了内心强烈的指责:徐栩,明明就是一个半吊子风水师啊,他李景行怎么能为了保护其他人,而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同伴,留徐栩一个人在这里的。
后悔如同一根树芽,戳破了道士冷酷刚毅的外壳
他自责不已,如果徐栩出事……
“你一定不能有事。”李景行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微不可查的雾气。
徐栩——栩栩如生,本就应该是生动活泼的样子啊……那个聒噪的徐栩,那个嘴贱得讨打的徐栩,却耐住了寂寞,安安静静地躺着,悄无声息,没有一点生气。
医生转头道:“他血脉不通,全部冻住了,非常危险。”
李景行眼圈通红,此话刚听完,就一把扯过医生的衣领,声音颤抖道:“请你救他!立刻!”
王松连忙劝道:“冷静一点,李大师,关心则乱,我们想一下,还有什么办法能通血。”
“通血……通血……对!针灸!”李景行冲医生吼道:“有针吗?”
医生一愣,点了点头,从医疗箱里摸出一个盒子:“我是西医,对中医感兴趣,自己在研究,但还不能给人扎针……”
还没等他说完,李景行就一把抢了过来,简单用火与酒精处理了针尖后,按着穴位,不到十分钟就给徐栩砸成了刺猬。
扎完后的李景行十分忐忑,针灸属于道家医学的精髓,但并非很多道士就懂针灸,与之相反,懂这块的人大多是医生,而不是道士。
李景行因为喜欢道法,也看了几本关于针灸典籍的书,之前他按压穴位,在自己身上做尝试,凭着习武的良好手感,穴位基本能找到,进针长短也拿捏准确。只是后来专攻道法,他就没朝这方面深挖。
万万想不到,在今天这个场合,李景行的专业道法毫无施展之处,倒是生疏了十余年的业余爱好能派上用场。
但是否真的管用,还要以观后效。
他心里第一次,空空没底。
但很快,徐栩就有了反应——他的手指就轻轻地弹了一下。
并非电视上通常演的那种动了一下手指,而是一种类似于身体机能对外界刺激得反弹。
“神经系统有反应了!”医生开心地大叫,赶快让李景行帮忙,两人搭手做进一步的抢救。
其他人也匆忙找来干净的衣服、毛巾、被子,给徐栩捂上。
几个小时后,徐栩总算勉强睁眼,但关节受冻不能活动,说不出话来。
“等我一下。”李景行温和地替对方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刘海,站起身来,走向地上的尸体。
“李大师,马竞的尸体已经冻坏了,我们发了求救信号,公司根本没有回应,但尸体这样放着很快就会腐烂。”王松征询道:“要不,我们采用海葬吧?”
“不,放入冻库,等警察来处理,一个人不能说没就没了。”李景行不再说话,扛着尸体走进冻库,小心地将他放下来躺好。
“对了,你看到阿西了吗?”医生问道:“他说他出去找你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李景行猛地站了起来。
医生立即答道:“小徐进冻库前就出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所有人交头接耳起来,李景行让工人送徐栩回房间照顾,他转头就跑了出去。
王松转头看向餐厅外面,海上的日出总是很早,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已经穿透了洋面,黑暗正急切地隐匿踪迹。
阳光一现,大家胆子也大了不少,纷纷主动申请要一同去找。
可是众人寻了几个小时依然无果,阿西就这么凭白无故地失踪了。
李景行的眼神变得淡漠了许多,直到中午他才默默地返回宿舍。
这一个晚上,李景行的朋友一伤一失踪,看着李景行黯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王松低声叹到:“哎,这不是平台上的人死了也好,替死鬼啊。”
随后的三天,阿西依然搜寻无果,李景行就闷在寝室,到了吃饭时间出来匆匆打个饭,打包后带回去。
其他工人见状,自告奋勇地帮他们送饭,被李景行一一拒绝了。
徐栩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在李景行的悉心照料与药物治疗下,康复得极其迅速。
李景行不担心徐栩的身体,但却担心另一件事——徐栩是不是被冻坏了脑神经。
徐栩清醒后知道阿西消失了,显得特别沉默。李景行好几次主动找话题想和他聊一下,徐病号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像得了失忆症,对过往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