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知道萦绕在心头的那抹遗憾感从何而来了。
没能收到学神的礼物呢。
徐冉睡不着,爬起来研墨提笔写日记。
一麻溜的流水账,从早上几点起床,几点穿衣,几点到大厅吃她娘做的长寿面,大伙怎么给她庆生,晚上去叔叔家,祖母的礼物是十三道菜,诸如此类,一一写来。
写啊写,第一次觉得日记能写这么长,最后写到了自己现在披着衣服趴在桌案上写日记。徐冉嘻嘻一笑,特意加重笔墨,旨在表现自己深夜爬起来写日记的勤奋好学,言语间带了点“学神我这么努力你一定要奖赏我”的意味。
写完了放下毛笔,拿起全文读一遍。舒畅,流利,废话多。唔,既然废话这么多,那就再添句吧。
来了句总结:“今天收了很多的礼物,大家都有送我礼物,我觉得收礼物简直是天底下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之一了。”完全的小学生文笔。
然后就丢下笔睡觉去了。
没过几天,东宫的侍卫到了,一开始找到徐国栋家里去了。得知徐老爷一家搬到另外的宅子,又急急地赶过去。徐芽正好要出门,便顺便给他带路。
路上,徐芽问:“大哥哥你找我大伯作甚?”
侍卫见她是个小女孩,又是徐老爷的亲戚,便道:“我是来给徐二娘子送东西的。”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小宅院,徐芽指着前面一方四合院道:“就是那里了。”
侍卫谢过便进去了。
徐芽站在门口,并不一起进去。她呆呆地站了会,想着侍卫刚说的那句话,“是来给徐二娘子送东西的”。
心中羡慕。
还有人专程跑来给冉堂姐送东西,真好。
这一想又想到徐冉平时的穿着打扮,低调素净。一身粉白留仙裙,一只白玉发簪,一个珊瑚手钏,一串金玉项圈,不似旁人恨不得将首饰发钗都戴上,简简单单的,却惹眼的很。
她娘说冉堂姐是三个姐妹中最耐看的,再长大些,那模样就出挑了。徐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心想,等她长大了,肯定比冉堂姐更耐看。到时候也会有人专程给她送礼物的。
徐芽一边想一边往回走,朝东南边的私塾走。路上走得热了,在棵香樟树下乘凉,树对面有个胡同,徐芽一抬头,望见一对人卿卿我我的往胡同外走。
徐芽揉了揉眼睛,再一瞧,搂女人的是她爹,徐国栋。
·
侍卫找上门的时候,徐老爷一家人正好不在家。 徐佳和徐娇跟着萧氏去怡园看戏,徐冉嫌戏不好看,伊呀呀呀的,索性跟着徐老爷上街瞎逛。
日头晒,门子将侍卫迎进去,坐在门里头等。喝了三四壶茶,下午五点的时候,徐老爷一家终于回来了。
徐冉一进门就看见有人等着,而且还是个面熟脸,上去就打招呼:“何侍卫,你怎么在这!”
东宫那么多人,这个何侍卫却是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每次去礼训,首先见到的定是东宫站岗的侍卫,站得挺拔笔直,跟政府门口站岗的解放军似的,任凭风吹雨打,愣是一动不动。别人都是需要换班站的,但这个何侍卫不用,他一个人可以从早站到晚。
一身甲胄,一只银枪,往那一站,跟铁人似的。有一次徐冉好奇,趁中午休息的时候跑出去,拿狗尾巴草挠他鼻子,一边挠一边问:“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何侍卫眼睛都不带眨的。
何侍卫见着徐家父女,上来就要喊人,萧氏问:“这是哪家大人啊,是来寻老爷的么?”
徐冉朝徐老爷眨眨眼。徐老爷应下,领着人去书房,徐冉也跟着过去了。
进了屋,何侍卫将太子的礼物拿出来,外面罩了好几层软绸缎,恭敬地递给徐冉:“娘子,这是殿下给娘子的东西。”
徐冉兴奋:吼吼吼,学神给她送东西了呢!
徐老爷比她更兴奋:这么远差人送东西来,殿下真是越来越看重他家冉冉了呢!这个礼训没白做!
一层层软绸缎解开,剩一个锦盒,徐冉忽地紧张起来,抬头冲徐老爷和何侍卫道:“你们背过去。”
何侍卫咻地一下转过去,徐老爷犹豫几秒,而后被何侍卫一只手咻地一下带转过去。
徐冉呼一口气,鉴于前几次太子送礼的经验,她觉得还是不要太抱希望。指不定又是什么书啊之类的。
打开看却不是。
一封信,一只玉镯。
徐冉拿起玉镯,对着阳光一照,玉质白糯,晶莹剔透圆润细腻,两边镶金,样式好看,是个好东西。
徐冉跳起来拍拍徐老爷的肩,将镯子递到跟前,脸上一副自豪的表情:“你看,殿下给我送玉镯呢。”
徐老爷一愣。玉镯啊……
徐冉又道:“肯定值不少钱。”
徐老爷咳了咳,为自己方才一瞬间闪过的念头感到羞耻。
人生三大错觉,一是殿下欣赏他,二是殿下想重用他,三是殿下爱慕他们家冉冉。
前两种还是有可能实现的,第三种嘛,唔,还是算了吧。
徐老爷往桌上一看,见盒子里面还有信,好奇问:“冉冉,殿下还给你写信了呢,快拆开看看。”
徐冉一把拿起信往兜里揣,捧着锦盒和玉镯往屋里跑。“是殿下写给我的,又不是给爹的,我要自己一个人慢慢看。”
徐老爷委屈脸,声音飘在风里:“让爹看看嘛……”
回了屋,徐冉脱鞋往床榻一躺,锦盒放在床头,拿出兜里的信拆开看。
“冉娘子淑览。今兹略闲,率写数语,此去甚远,望安好康和。十五佳节,闻娘子生辰,赠镯以庆,不必言谢。另,孤一切安好,勿念。”
果然是男神的高冷作风,写封信都这么简约干练。徐冉捧着信来回看了两三遍,一字字读着,笑容自嘴边晕开。她才没有念他呢,只想念着他的礼物罢了。想着想着便往被窝里钻,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