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请求
班奈特生病了。
说生病可能有点轻描淡写,准确来说班奈特是得了绝症,班奈特在最近一次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脑内长出了一个恶性肿瘤,随时可能危及他的生命,班奈特必须退休,并且充其量最多只有两年的生命,现在这个电话他是来通知我他离职以后的事情,他已经打算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子侄,有关股东的权益的移交手续会请律师办理。
我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很惊讶一个与我相熟的合伙人就突然得了这样的疾病,还面临着死亡的威胁。班奈特的性格虽然狡猾多疑,但他却是一个不会拖后腿,也愿意放权给他人的完美搭档,这样一个人对于同时出任WF集团CEO和董事长(二者职责不同)的我来说是是最好的合作者。而且私底下我们的关系也颇为不错,有点类似于忘年交的性质,我曾经送他极具升值空间的油画,他也送我价格不菲的雪茄过。因此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他出事。
但在震惊之余,我却也没忘记自己的利益,“我记得我们的合约时,一年之后你会WF证劵股票优先卖给我。”我提醒他。
有关这条合约还是在最初WF证券建立时候签订的,合约规定,在WF证劵成立的五年后,班奈特如果考虑转手卖出WF证劵的股票,必须必须以不能高出市场百分之五的提价优先卖给我,除非我不愿意购买才能转卖他人。这个合约不仅保证了我在WF集团的主导地位,同时也保证即使再次稀释股权,我也有机会成为其中最大的股东。
“是的。菲尔德,别担心我会违背这个约定。”班奈特笑了笑,生病好像让他更加宽容了一些。“我还有一些其他的股份,这部分才是律师要移交给孩子们的,但是我确实是有麻烦了,你知道我没有亲身孩子,唯一两个比较亲密的后辈,一个是我妻子的侄子安东尼奥,一个是我的哥哥的孩子杰克,我想在这两个孩子选一个作为超凡智慧投资有限公司的继承人。”
我茫然的眨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安东尼奥和杰克的关系并不好,安东尼奥是个安静性格的人,杰克的脾气有些急躁,说起来两人都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我也不喜欢超凡资产一分为二,让他们为了点金钱纠葛在公司大打擂台,所以我想一个孩子得到股权,另一个孩子得到金钱,剩下的由我妻子继承。”
我还是没有明白,“对不起,班奈特先生,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班奈特假装没听见我说的话,“这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但是谁的手段更好,我暂时看不出来。可我已经老了,也没有时间继续观察他们,如果你能为超凡投资选择一个合适的继任者,那么我会非常感谢你的所作所为,当然,我也不是无偿要你为我做事,WF证券的股份我可以当时购买的价格卖给你。”
我猛地想起顾安宁那天那个电话,心冷下去。
“班奈特先生,如果你想问我的意见,那么你要失望了。首先,我不缺买回股票那点钱,现在金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区别在于他们是多是少。其次,我和安东尼奥过去那些事难道你不清楚?你让我替你挑选继任者,不怕我趁机胁迫他?”
班奈特却说,“威廉,在你说这话之前,我还是有一丝这方面的顾虑,但是在你说的这样明白之后,这点顾虑我就打消了,你不是那种没有道义的商人,这点十分难得,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我愿意把钱投资到你身上,而让你凭借感情来做出选择是更不可能发生的,超凡智慧投资公司的领导人将会持有我所有在幻想集团的股份,现在幻想集团并不是你的一言堂,你为了扩大它在世界的发展,当初只留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自己,剩下的全部用它招揽各个合作人,我想你聪明的话,可不会为自己挑选一个麻烦的合作人。”
我心里不太舒服,“你这是看准了我不会推脱?”
他笑了,“威廉,姜还是老的辣,平日里你已经够聪明了。也请给我们老头子一点优越感吧。”
我气呼呼的挂掉电话,心里很想大骂班奈特一顿,我根本不想卷入这种家产纷争的豪门斗争,不但没有意思,还非常的危险,谁知道输掉。
但是一想班奈特不多的寿命,我心里又有点伤感,其实在最初WF成立的时候,班奈特帮助我良多,这些帮助不止是金钱方面,还有人脉圈和交际圈,虽然他是看在蒂凡尼的面子上才对我另眼相看,但是他帮助了我仍然是不争的事实。
布兰登拎着行李走进客厅,他在打包我们要用的私人物品,见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忍不住走上来。“怎么了?刚才是谁的电话。”
我叹口气,把他一把抱在怀里,“班奈特恐怕要不行了。”
布兰登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回事。
我和他解释了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布兰登,旅行可能要先取消了。”
布兰登‘哦’了一声,“没有关系。”他默默的又把旅行包从放在地上。
我连忙握着他的手,“我保证等处理完这些事就空出时间和你出去休假。”
布兰登笑了笑,“威廉,我不是女人,你用不着担心我为这点小事生气,如果能去旅游当然很好,不去也没有关系,下次又不是没有机会。”
布兰登的通情达理简直让我觉得感动。
第二天,我取消飞往欧洲的机票,转而飞往纽约去见班奈特。他们并没有选择待在医院里,而是住在纽约自己的家里,但是房间内随时有医生在门外待命。
我带来了一束探病用的鲜花。
“班奈特先生,您看上去清减多了。”我客套的说着话。“即使是担忧生意方面的事,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现在您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的精神还不错,暂时可以应付眼下的事。”对方笑着这样回答。
我感觉班奈特真的变了。以往的他虽然也老是笑眯眯的,但是说话做事总感觉留了一手,给人的感觉。放在以往,他绝对会用各种语言遮掩他的心思,即不说他好,也不说他不好,总之不让人摸清他的虚实,但现在,我知道他说的是的实话。
好在说到利益问题时候他还是一样的老狐狸。
“菲尔德,有关昨天我提出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何必还要再问我呢?不是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了吗?”
班奈特坐在床上看我,“我的朋友,你还在怪我昨天晚上对你说的那些话吗?请原谅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逼迫你,只是为了他死后的身后事。是否答应我请求的选择权当然在你,你可以说你拒绝或者不拒绝,但是我说的话也请你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愿意替我选择出这个继任者,那么之后的替我行驶股东权益的那个人和你齐不齐一条心就不能保证了。WF发展到现在你已经感觉到了吧,很多事情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受到主脑的控制,但是底下各个部位的也拥有自己的神经,你要考虑到各类人的意见,股东,雇员和市场经济,这就是大公司最麻烦的地方,WF集团虽然还是以你的名字命名,可是它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完全属于你的公司了,它本质变成了一个多股合资公司,你的权利正在受到制约。”
我一时没有回话,心里有点感触。
他说服了我。“好吧,班奈特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说的不错,现在我的确觉得我过的不如以前肆意,每个决定都必须非常小心翼翼,因为如果我走错一步,那么我面对的就是各方而来的责难,不过,就算我同意帮你做这个决定,但你就不怕我和你的某个侄子勾结,借机侵吞掉您超凡智慧投资的公司?”
班奈特耸肩膀,“我就要死了,孩子,你觉得我还在乎以后的资产姓谁名谁吗?我没有儿子和女儿,只有两个侄子,如果小辈们守得住公司,那么当然很好。守不住,那么安安分分坐个拿分红的股东也不错。”
我这下有点惊讶了,“您还真是豁达,恕我直言,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这点的。”
他笑了笑。
我又说,“那么,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我必须的说,无论如何我会以我的利益来思考问题,如果杰克。班奈特比安东尼奥更好控制,我会告诉你我更喜欢杰克。如果安东尼奥比杰克更识时务,我则会选择安东尼奥。”
“我知道,菲尔德,但我有种预感,未来几年内,我们国家的经济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帆风顺,非常可能面临一个陷阱。试想一下,一个手毫无经验又怀抱巨宝的继任者怎么能抵御大风大浪呢,还不如被你操纵压制,起码这一辈子是安稳无忧的。”
我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金融危机?”
他呵呵笑了一声,“我不是预言家,告诉你未来必然发生什么,但我很早就在准备应对危机可能发生的情况。你有没有注意到投资银行将债券的打包越来越离谱吗?地产的借贷也越来越容易?菲尔德,这本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总有人要为这件事买单。”
一阵冷汗突然袭击我的全身。
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替班奈特打一年的白工,听到他说到这句话也是值了。我站起来,异常真挚的说,“谢谢你的提醒,班奈特先生。”能让这只老狐狸嘴巴多说一句太不容易了。
☆、65.无题
金融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