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的身子一震。
阔别五年,封北在会议室见到这孩子,第一眼望去,觉得他长大了,后来又发现还没长大,现在却觉得他真的长大了。
他要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身上,奋不顾身,傻的让人心疼。
封北在心里叹息,其实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无所谓。
最后高燃还是跟封北并肩走出宾馆。
这是他们一起努力,一起面对的第一件事,很有意义,值得纪念。
高燃的眼睛微肿,嘴角有结痂的伤口,封北的耳朵上有圈牙印,很深,周围有一些干涸的血迹,领子上也有血。
两人一副让人浮想联翩的模样,外形还都出众,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封北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创口贴。
高燃给他贴上,“要是痒痒就忍着,别挠。”
封北发现有路人往这边看,那里面又好奇,也有怪异,他按住青年的肩膀,手搭上去,动作自然。
那人没劲的收回视线。
封北的面色沉重,这个时代是不同于五年前,网络变的发达,那方面的信息一多,人们的好奇心也多了起来。
哪里要是出一个,周围会传的沸沸扬扬,就差拉到街上来个游街示众。
网上也会出现一大片谩骂声。
“你说我们要是晚十年认识会是什么样子?”高燃边走边说,“十年后就是2016年,按照现在的发展来推测,房价会高的可怕,钱比现在更不值钱,十有八|九会出现低工资高物价的景象,同性恋爱的比例会成倍增长,可以在网上秀恩爱了,也许还会被人嘲笑,但是支持送祝福的更多……”
他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说是想法,不如说是幻想,明天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封北说,“我只知道十年后的你还年轻,我老了。”
高燃笑眯眯的说,“也才四十二,不老。”
封北挑了下眉毛,“一条腿进棺材。”
高燃的脸色一沉,将男人搭在自己肩头的那条手臂拨下来,“胡说八道。”
话落,他抿抿唇,眼帘下有一片阴影,人生苦短,再不快点恋爱,快点享受生活就老了。
封北是开车来的,停的有点儿远,他让高燃在路边等,高燃没答应,跟着他一块去了停车的地方。
车往公安局的方向开,封北叼根烟,打火机还没摸着,就有人给他点火。
高燃收回自己的打火机,像以前那样,他把男人嘴边的烟夹下来塞到自己嘴里,抽两口再塞回去,“昨晚说好的聊聊天,却没有聊起来。”
封北开着车,没应声。
高燃眯着眼睛说,“大二下学期,我训练完去澡堂洗澡,有个男生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急刹车声响起,封北将车停在路旁,气息粗重。
高燃不说话了。
封北狠狠嘬一口烟,“他碰你了?”
“碰了啊。”高燃说,“都抱了,那还不叫碰?”
封北把烟捏断在手里,指尖轻微发抖,“除了抱,还有没有别的?”
高燃装傻,“别的?别的什么?”
封北大力捏住他的下巴,面部表情骇人。
“肯关心我了?”高燃不慌不忙,“你继续开车,我慢慢说,我的高三,大学,所有的我都告诉你。”
封北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眉头紧锁,继续开车?他怎么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听到一句爆炸的信息,直接死在路上。
“我先从高三说吧。”
高燃等车子启动后就开始,“你也知道我的成绩,在班上也就一般,全年级的名次没法看,我想进你的母校,差一大截,怎么办?只能做题,白天做晚上做,吃饭睡觉上厕所,脑子里都是试题。”
他呵呵笑,“那一年的总结就一个字,累。”
封北的车速很慢,边上的车一辆辆从后面开上来,将他甩远,他还是维持着慢吞吞的速度。
“考上警校后,我一天都没轻松过,你没告诉我,上了警校会有哪些训练,还有司法那个要人命的鬼东西。”
高燃摸着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大学四年的地狱生活。
人就是这样,无论多么艰难,也只有在正经历的时候痛苦不堪,挺过去了往回看,会有种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的感觉,有点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封北一边开车一边听,好在他开得慢,还挑了人不多的路走,没跟哪辆车发生碰撞。
高燃感叹,“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是五年。”
封北转着方向盘,无视在他手背上乱摸的那只手,“澡堂里是怎么回事?”
高燃耸耸肩,“就是那么回事,我差点被人上了,打过一架之后,那哥们成了我的死党之一,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封北一口拒绝,口气硬邦邦的,“不用了。”
“家里涉黑,他当警察。”高燃笑了笑,“那股子倔劲儿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车停下来等红灯,高燃侧身,拽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拉近一些,唇凑上去,“我的死党,昨晚酒吧里的少年,还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他们都跟我们一样,同性相恋不犯法。”
去年高燃看到一本书里说什么同性相恋是淫||乱||逆||性,罪孽深重,要受到上帝的严重处罚,见鬼去吧。
手机铃声一响,高燃就赶紧去接,“妈。”